此時,蘭溪的臉色已是慘白一片。
原本小鹿靈動般的圓圓眼睛,如今瞪得大而過分凸出,更像是一雙要死不活的死魚眼。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向周圍遞出請求幫助的訊號。
比如透過現身說法,而幫助自己開啟花露水口碑的魏淑怡,可她方才被鬼火嚇得不輕,眼下簡直不要太討厭自己,又怎可能繼續幫忙。
綺兒公主則是一臉的嘲諷,巴不得再熱鬧一些才好,她沒有落井下石,便已是謝天謝地。
而熙貴妃呢,臉上的慍怒叫人心生畏懼,想想今日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會不會已經起了厭棄之心?往後自己又能靠何人翻身?
那還有誰,能幫到自己?
蘭溪巡了一圈,終了之時,將目光落在了蘭么身上。
同為蘭家貴女,如果自己所失了名聲,必定也會連帶上她,甚至整個蘭家,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呵,真是滑稽,當初欺辱原主的時候,怎麼不是這般的思量?
正在這時,蘭么輕聲說話了。
“皇后表嫂、熙表嫂,這些花露水,均是由我二妹妹親手製作,若是出了問題,豈不是自找苦頭。”
蘭溪頓時一陣歡喜,心中的擔憂直減了大半。
心中只道是,定是她蘭么的讀心術,聽到了自己關於“蘭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心聲,所以才決定要出言相助的。
而有了她蘭么的求情,還有什麼難題是繞不過去的?哈哈!
接著,又聽到蘭么繼續說話。
“不如請太醫院的人來,檢測一下花露水的成分,若是乾淨的,便能還我二妹妹一個清白。”
這話說得,頗為合情合理。
可蘭溪聽了,卻直接臉色大變。
只見她下意識的捂住了隨身的小包,支支吾吾的作著解釋。
什麼方才已經贈送完了,而貴女們收到的,又都給砸碎了,總的一句話就是,沒有。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簡直被她演繹得淋漓盡致。
如此一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再一次認定,這花露水絕對有問題,反而非要驗證清楚不可。
熙貴妃使了一個眼色,便見兩側的宮人,挽起袖口,上前一步。
“蘭二小姐,別鬧到讓宮人們搜身,就不好看了。”
聽到這樣的話,蘭溪縱使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將小包裡的花露水交了出來。
不多時,太醫院來人了。
是葉太醫,也是熙貴妃用慣了的人。
他的模樣,看上去要比宣太醫年長不少,滿臉的嚴肅與古板,面中的法令紋被拉得老長,可目光灼灼,精神十足,似能洞察一切醫學生理。
一開始,他對花露水不免感到新奇。
“稟熙娘娘,此物件的成分,是屬於安全無害的。”
葉太醫如是回答道,可又稍作停頓,心下思索再三,眉頭也越蹙越緊。
“如果非要說有何不妥的話,可能,需要提一提,這物件中,混入了一定劑量的,麝香……”
“麝香?”
“麝香!”
儘管有多方證明,麝香並不是會直接造成傷害的危險玩意兒,若能做到限時限量,更是一味好藥材。
但“麝香會導致女子流產、不孕”的流言蜚語,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直叫人聞風喪膽了。
其中,魏淑怡的臉色,更是從先前的厭惡,添上了恨意。
她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是要即將母儀天下的存在,她蘭溪這般作為,難道是計算著,要害自己誕不下龍嗣不成?
而蘭溪也正是因深知這一點,所以一開始才不願受人檢查。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
純植物花香的萃取,即費人工,又耗原料,成本高出了不止一星半點。
但麝香,足夠便宜,而且還能讓花香更加持久,幹嘛不用。
葉太醫也注意到貴女們面上的懼色,又趕緊出聲說明。
“這物件中麝香的含量,的確是安全無害的,只是它太過新奇,我也是出於擔心,會有貴女使用不當,才想著有必要做一個善意的提醒罷了。”
蘭溪也趕緊接話找補道,“還請貴女們放心,花露水的生產,是嚴格把控麝香劑量的,若不然也過不了商會那一關。”
聽罷,緊張的氛圍,似乎當真緩解了不少。
但自然也會有人,不樂意看到蘭溪就此逃脫的。
比如,綺兒公主。
說到這位綺兒公主,名喚張安綺,年方十五,卻已長出了一張御姐型別的精緻面容。
她的頭髮梳成了一個高發髻,露出了她白皙的額頭,和優美的頸部線條。
髮髻上面,又插滿了金色的步搖、翡翠的簾頭、帶著穗兒的珠釵等等,她似乎就是偏好這種,可以隨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輕輕搖晃的物件。
她的臉龐與熙貴妃其實不太相像,而更像她的父皇,但並不影響她的美人本色。
在她的眉宇間,更是透露出了一股犀利的氣息,似乎是在詮釋著,但凡是她想要的東西,要麼得到,要麼毀掉。
“商會?”
只聽綺兒公主從鼻尖發出一道恥笑聲。
“我記得商會早有規定,這種物件,是必須註明‘內含麝香,介意勿買’的字樣,才可售賣的。”
蘭溪聽著,只能尷尬的抿唇解釋,“我是免費贈予,所以……”
而另一邊的蘭么,也開始挑眸審視著這位綺兒公主。
說起來,在小說的劇情中,她可是惡毒女配二號呀。
在女主蘭溪,從男主的囚禁之籠中,被解救出來後,她便提出了,想要外出遊歷散心的請求。
那個時候,大番國也正巧要護送綺兒公主,前往南疆和親。
於是,皇帝便允她隨隊前往。
蘭溪心下其實也是樂意的,畢竟同行的人之中,還有和自己關係匪淺的南疆使者。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暢所欲言,倒像是一隊人馬,在跟著他們遊學逍遙,兩國和親是什麼,對不起,早忘了。
而試想一下,綺兒公主這般自滿的女子,本就因遠嫁而感到憂傷不滿,後又得知自己將要下嫁之人,還是一個帶病的麻子。
再看看那南疆使者,幾乎稱得上是妖冶的模樣,她的心中,頓時騰燒起對蘭溪的深深嫉妒,幾乎到了魔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