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一天的工作化作尾聲,沈惜梔一身天青色旗袍,步履緩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身旁響起一陣噠噠聲,一道人影從身邊飄了過去。

沈惜梔定睛一看,是許知顏。

她望著許知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來了什麼人嗎?這麼著急。”

李媛已經先一步得到訊息,“先生到了。”

沈惜梔輕呵一聲,面露嘲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先罵傅淮時還是許知顏。

“過去看看熱鬧。“沈惜梔跟上許知顏的步伐,走進了導演棚,她平淡的目光落在許知顏的背影上,只見她扭捏著身子湊到傅淮時身邊,“淮時哥,你今天是來看我的嗎?”

傅淮時掀起眼眸看她一眼,餘光裡瞥到一抹身影,他勾唇笑了下,這抹笑晃的許知顏失了神,聽到傅淮時冷靜的聲音,瞬間如一盆冷水兜頭淋下。

“來接我夫人回家。”

傅淮時衝著不遠處的沈惜梔招招手,“惜惜,過來。”

沈惜梔:“……”

“我是你養的一條狗?”讓她過去就過去嗎?

傅淮時對她嘲弄的語氣不在意,徑直起身走到她旁邊,“來接你回家了。”

他手掌伸過去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暖著她發涼的手指,許知顏手指在身側蜷緊,“淮時哥。”

被喚的人毫無反應,他站在沈惜梔對面,高大的身影將沈惜梔完全攏住,他手臂輕輕搖晃兩下,在她耳邊低語,從遠處看倒是像一對恩愛非常的小夫妻。

而當事人沈惜梔並不這樣覺得,她一言難盡地看向衝著她喊疼的傅淮時。

“疼就去看醫生。”

“我臉皮薄,開不了口。”傅淮時淺笑著看她,眉眼彎彎,收斂了身上的冷漠氣,反倒多了些幼稚。

沈惜梔被他纏的沒辦法,“等我一會,我去換衣服。”

傅淮時打量著她的旗袍,唇角保持著上揚的弧度,“穿回去。”

沈惜梔經過昨夜的迫害,完全能懂他現在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她手掌附在他英俊的臉上,毫不留情地推開,“想都不要想,這是戲服。”

傅淮時懶洋洋地直起腰,他唇邊勾著笑,“嗯。去換吧。”

沈惜梔滿腦子都是快回去換衣服,沒注意到他眼神裡閃過的興奮,半小時後寧江帶著機密偷偷地從服裝組溜回來,“少爺,拿到了。”

“嗯,做三百件。”

寧江:“……”

傅淮時全程忽略在他旁邊站著的許知顏,把她當空氣一樣對待,他看著手機簡訊,站起身往外走。

許知顏手指攪在一起,咬唇,可憐兮兮地看他,“淮時哥!”

傅淮時徑直向外走,不帶有一絲留戀。

他繞過匆匆趕回來的徐嘉譯,手臂在他肩膀上拍了下,無言,從他身旁離開。

僵硬在原地的徐嘉譯沉默一會兒,轉身朝著他的方向快步跑去,“哥,真不是我故意的。”

“你也知道許老有多難纏,我以為只是讓許知顏過來混個角色闖蕩娛樂圈,我也沒想到他們打得是這種主意啊!”徐嘉譯哀怨地解釋,“冤枉啊!怎麼總有刁民要害我!”

傅淮時被他連珠般的話吵得頭痛,深吸一口氣,兩指捏住他的嘴合攏,“閉嘴。”

“我送個人過來,你把她看緊點。”

徐嘉譯委屈巴巴地瞅著傅淮時,“三哥,你不會把我這當收容所了吧。若是嫂子知道了又打起來怎麼辦?”

他雖然是導演兼製作人,但是這一個兩個的他也不敢惹啊。

他很卑微的。

傅淮時鬆開手,從寧江手裡接過溼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手指,“不會,你認識的。”

“哦,那就好。”

徐嘉譯拍拍胸脯表示自已放心了,“三哥再見。”

他趕緊將這幾尊大佛都送走,當初就不該見錢眼開,導了這麼多部片子,今年是他最心累且卑微的一次。

沈惜梔剛在商務車上坐穩,傅淮時從另一側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她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怎麼不和未婚妻多聊一聊了?”

傅淮時懶洋洋地嗯了聲,“想和夫人聊一聊。”

沈惜梔冷哼一聲,不想理他,他抬手撈過她的細腰抱在懷裡,手掌貼著她的脊背,“腰還酸嗎?”

不提還好,提了以後,沈惜梔感覺已經忽略的腰又開始痠痛起來。

她指了下自已的膝蓋,“這兒也痛。”

“你很過分。”她控訴道。

傅淮時垂下頭,在她鼻尖處輕輕蹭了兩下,“忍不住。”

她太美好,流暢的曲線擊潰了他的神智,只想將她佔為已有,讓那股清新的花果香浸染透木質香的氣味,融合新生。

傅淮時摸著她乾淨的手指,上面沒有飾品點綴,傅淮時側身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個絲絨盒。

沈惜梔看著那熟悉的絲絨盒大小,莫非……

開啟的瞬間,鑽石閃到了她的眼睛,指託捏在他的手中,全美方鑽的樣式切割,大克拉的鑽戒映在她眼底。

沈惜梔手指不自禁地縮了一下,他送過很多東西,正式或不正式的。

但第一次,一枚戒指。

“你心跳好快。”沈惜梔貼在他胸膛處,耳朵聽到了來自胸腔中的聲音,咚咚咚,一聲又一聲敲擊著她的鼓膜,順延至她的心臟,好像她的心臟也在咚咚咚跳著。

“嗯,我緊張。”傅淮時說得坦然。

他朝著沈惜梔面前攤開手,“要戴上嗎?”

戴上以後,他們就是徹底的合法夫妻。

那兩個結婚證除了法律效力,也擁有了親密關係的鑑定。

就在傅淮時以為她還要考慮時,耳邊響起了那道清澈的聲音,一顆石子投進了心湖中,泛起了漣漪。

指託被緩緩推進她的無名指中,非常合適的尺寸。

傅淮時託著她的手掌細細打量,從另一側又拿出一個簡單素雅的戒指,“給我帶上。”

定製的戒指,上面刻著沈惜梔名字的縮寫,沒有刻在環內,而是露在了表面。

戴上戒指的手指交握在一起,傅淮時心緒微動,他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勒疼我了。”

沈惜梔小聲咕噥,“不至於這麼開心吧。”

“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