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花火持續到黎明。樹影仍是謹慎地打量。閃光消失了許久,他方才反應過了。事情或已結束了,只剩下單獨的一人仍在來此的路上。並不是沙星的哪個人,或是熟悉才對。
地上的三人全是青年模樣,應是圓滿了,正整齊地躺在一起。起初還很是不服,看清是樹影便一直老實待著。
樹影倒是在心裡覺著三人很是老實。此刻正為了如何帶他們回去犯難。三人不時看向自已,或是有些慌張了。他們一早很是泰然自若才對。沒有多想,樹影向他們說道。
“你們認識我?”
樹影在腦海裡重建起那晚的畫面,只記起了赤紅色的篝火。黎明的微光隱約間也湧現著紅光的倒影。
“認識你。”其中一女人說道。
“我不是長高了不少嗎?”樹影納悶道,彷彿自已曾刻意隱藏了一般。逐漸想到,或許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已這般健忘。
還有一種可能,自已先前去他們那兒,自已只一個人,他們卻有很多人。如此,是他們更多地看到自已而不是自已更多看到他們。
此外仍有許多種解釋,比方說自已不過是沒有留意罷了。這些全都說不通的話,或是實在過了太久,自已給遺忘掉了。便是這樣的小事,已成事實的小事,仍是有著無數多的可能。
樹影終是不再深究,只把眼下的事情聯絡起來,向他們問道。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那問題仍是如同廢話一般。對他們三人而言,事情或是清楚的才對。無非是一早便知道沙斯的事情,到底過去看看罷了。三人只一女人回應道。
“抓到就抓到了,你要怎麼辦?”
樹影聽著女人的話,同時也把幾人膽怯一般的神情看在眼裡,彷彿自已是什麼殘酷的人似的。便是要為自已辯解一番。
“把你們帶過去就行了。”
“要帶就帶。”仍是女人說道。
“現在還不行。”
“等你把我們帶過去,那邊早收拾好了。我們什麼也不清楚。有你在礦場,我們也跑不掉。”
“現在還不行。”樹影仍是說道,抬起手臂指向他們的來處。“你們那邊有人來了。”
樹影的面孔終是變回了木訥的模樣。便是在想著什麼事情,他也開始小心地控制面容。
三人也不再言語,逐漸得放心下來。三人只是對於樹影一人感到莫名地恐懼。是那些以往的印象影響著他們。
超凡者們因為試煉場的影響,與尋常人相比常常顯得木訥,如同是即將迷失的人那般木訥。可一旦超凡者認真起來,眼前的事情便非是要做不可。除此之外,超凡者們也總是給世人留下殘酷的印象。
三人一早被抓住時,樹影仍在處理事情。但當樹影把事情做完,面目也冷靜下來,三人便不由得打起哆嗦。
如此種種,樹影自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明瑞地覺察到是自已的神態、面容影響了他們。樹影的目光逐漸只停留在自已早已鎖定的地方。清晨潮溼的風沙中,一名金髮的青年正向著這邊走來。
來人正是松青,沙星的兒子。眼下還有些距離。三人也已發覺。樹影俯下身子,把手指著礦場,向那三人說道。
“如果我讓你們自已走到那邊去,你們會去嗎?”
“那我們就走過去。”女人很快回應道。
在樹影的記憶中,那條夜裡或是也有一個麻利的女人的形象。緩慢想著,她當時應該站在門口吧。或是坐在老頭的床對面的那幾個人裡有她。逐漸只是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他們所有人的樣貌應是都沒有改變多少。唯獨是自已白白長了個子。說不定就是因為自已長了個子,印象中的他們同樣是改變了的形象。眼下的他們卻並未改變,反而認不出來了。
“你不用做什麼的。”女人提醒道。“到時候你就可以走。”
“我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掉。”
“你還想怎樣?”
“去找沙星。”
“他也一直在等你。”
樹影看到的松青也仍是先前的模樣,目光堅定,或也有些猶豫。緩步走來,只看向遙遠的上方。堅定也好,猶豫也好,平白便是覺著他此來並非衝著自已。
腳下也正有沙礫逐漸顫抖起來。
便是這女人的話同樣似是對別的什麼人說的。
“你們現在就過去吧。”樹影向著三人講道。稍稍留意了松青。隨後離去了。
看到樹影離去,松青的內心仍是如同靈器絞一般。龐大的群山並沒有缺損多少,卻畢竟有人死了。只剛才的一夜而已。近乎無盡的光晶石遲早也能將山峰泯為平地。
除此之外,他也覺著自已知道事情的更多原委。或便是憑著這些方才目光堅定了起來。
三人掙脫了繩子,看向自已便也離開了。不免又想起來之前便死掉的那些人。父親的行為實在難以啟齒。可無論怎樣,自已總歸是他的兒子。
感受到沙礫的震顫,便是沙斯到來了。片刻功夫,沙斯自那二十二構建的通道內躍出了沙面。松青率先向沙斯說道。
“放你們的人都來我們這裡吧。等到通道開啟,他們就沒事了。”
“誰知道沙星怎麼打算。”
“我知道。那之後他們就沒用了。”
如此說著,松青便是懊悔起來,彷彿自已真的如是父親一般。
“你也這麼覺著。”
“我只是……”
“你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良久。松青自言自語般地說。
“你們不該有那種東西的。”
“你們不就沒有嗎?”
“所以才必須讓你們也沒有。”
如此,那天夜晚的事情重又在沙斯腦海中清晰起來。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夜晚罷了。沙星升起的赤紅色的火焰在一旁緩慢地燃燒著。那個健壯的男人向自已問道。
“你爺爺沒跟你一起嗎?”
自已也僅僅答道。
“他說自已會去高臺。我早就沒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