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星空之下或是人們更加細簌地交談。本已無話的人遇到了很久以前的朋友,尚且記得的話,便談上幾句。哪怕是完全陌生的人,也互相招呼一番。你來我往間,冰冷的氣氛仍是活分了。

近況或見聞過遍,終是有人提到了那條魚的事情。

“那隻噬靈獸真的是一條魚嗎?”

“是魚沒錯。”

“什麼樣的獸?跟狼一個樣?”

“倒是不一個樣。”

“那你還說是魚。”

“我親眼所見。”

“有多大?”

“也就一個小孩大小,一條藍色的小魚。”

“藍色的?還是是魚嗎?”

另有旁人質疑起來。

“怎麼會是藍色。”

“小哥小孩大小?”

“到底多大?”

“親眼所見。”那人為難答道。

“就是看見了,怕也是把腦子裡的想象也加了進去。”另有一人總結道。“如果是魚,應該也只能是狼那樣。既然不是那樣,恐怕也不是魚。”

“那就是他胡亂說的。”

“還有別人看到了。”那人仍是辯解道。

聽得這一行人的交談,樹影逐漸想到那條魚便是二十二的可能。如此說來,眾人口中的男孩便是沙斯了。便是向四處打量的同伴問道。

“那人真的是一個小男孩嗎?”

“確是沒錯。”

“何以見得呢?”

“說白了罷。其實就是沙星身邊的那個孩子。”

說起沙星身邊的孩子,沙斯身邊確實也有不少人。至於沙星到底是誰,樹影只略微想起了幾個當時遇到的人。言語在腦海中好是思慮了一番,只問道。

“你們說的這個沙星,他壯嗎?”

片刻。

“好像是挺壯的。”那人如是回答道。或是覺著納悶,與付振對上了眼睛。

兩人往別處看了看,看向人群之中,也似努力回想著,一起回道。

“是挺壯的。”

“挺壯的。”

“他有個兒子?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或許大我兩歲?”

兩人又是看向對方,逐漸靠近,臉面互相貼在一起,彷彿是喝了假酒一般。各自衝著對方堅定地點了下頭。

“有一個。好像叫什麼松青。”

“松青,沒錯。是叫這麼個名字。”

“金色頭髮?”

兩人仍是相互符合地答道。

“是金色頭髮。”

“金色。沒錯。”

……

三人的對話,彷彿是樹影在訓練什麼牲口一般。恩斯特早已看不下去。然而一想到這些視界裡的人,或許都是這般的隨意,隨意到即便是去給別人當奴隸也可以考慮。

樹影仍是那樣問東問西,或是他自已也不知道問了有何用處。兩人也仍是那樣老實回答。想來也只能如此。兩個乾枯了的死鬼,即便絞盡了腦袋,恐怕也是想不出一個可以一問的問題。

恩斯特如此想著,實際卻是把二人看扁了。她只看見兩人老實回答,自已便覺著是樹影占領便宜。枉她自認為了解如今的視界中人。相比之下,三人僅僅平常模樣,根本不會胡亂瞎想。

至於恩斯特所想的樹影占了便宜,她自已倒才是當真把眾人矇在鼓裡。恩斯特確實曾經找到了蟲群,蟲群也竭力地幫助了她。總歸無用罷了。閃耀的蟲群上空,忽地便是顯現了慘白的滿月來。

而她先前所說的來時只有一半異能,也僅僅是鬼話罷了。向是她那裡的人,若不是一早來到這裡,容貌早已停止了變化。眼下的自已或也是別種動人的樣貌,只可惜仍是無法固定下來。

轉眼間,三人已不知聊到何處去了。聊到興處,不時把目光掃過別的人群。恩斯特只提醒道。

“早點把眼睛閉上,明天就到青草地了。”

第二天午後,時短時長,總體卻相當於古早以前的四五天的一日之中已過了三天兩夜的時節,姑且算作午後的話。人群陸續湧入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青草地,不過兩人多高且稀疏的果樹叢之中。

人群逐漸在各處渙散開,一顆顆果樹樹被圍起來。果樹身上除去刺外卻是並不見什麼果球。

“不是說有果球嗎?”樹影不解問道。“都給吃完了?”

付振早已湊到跟前,只等著樹影開始問話。聽著聲音便把頭堅定地點了一下,忽地讓樹影終於想起了一隻只呆傻憨厚的小雞來。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已經不再長果球了?”

“當然不是。”付振講道。“在果樹裡面。”

說罷便將果樹身上的針刺清理了一片,手掌貼在上面。手掌與果樹表面的縫隙間微微顯露出身體裡累積的異能光芒。另一人也是在一旁看著。

許久,便是那微乎其微地異能也是透過果樹表面到達裡面。微光之外,果玉石顏色。不多時出現一些淡淡的紅色。等所有紅色完全匯聚成團,便用鐵棒把果樹刨開,拿出一顆果球。

看著那群傢伙,恩斯特卻不與他們為伍,陸續走到幾棵果樹樹前。將手臂完全伸入其中,轉眼間便拿出一塊二人人頭大小的果球。隨後將它們扔向遠處的人,自已繼續忙活。

恩斯特所扔的果球自是比果肉好上許多。但凡是能拿出果球的果樹樹,其異能幾乎都在果球裡。

果球落下,人們卻只是看看,並不去接。逐漸有幾人緩步走去,只吃上兩口,放下,便又回去。

恩斯特的目光四下打量著,終是沒有把那個女孩找到,或是早已落在後面了。手裡最後一顆果樹果球,思索片刻後,裝進了腰間的揹包裡。

“別礙眼了。”那他們喊道。“學不會的。”

人群已逐漸坐下,各自等著前去吃果肉的自已人。樹影找到機會,在恩斯特身後坐下。

“姐。”樹影隨口便是。“恩斯特姐。”

“求我也沒用。”便是回頭把樹影打量一番。“就是教你,你也學不會。”

“你不教我,我不是更不會了。”

“死了這條心吧。這麼多年也就只有付振那傻子學會了。”恩斯特又補充道。“非得時傻子才能學會。”

恩斯特確實如此說了,顯然是忽略了什麼。

“那恩斯特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