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長談

三人都知道，這次談話至關重要，而且不能讓其他人聽到他們的談話，所以三人都是壓低了聲音。

在互相交流了參與這起事件的原因和目的之後，黎維祈緩緩開口道：“這件事的確有些複雜，牽扯到的人也很多。我們都是要報仇，但是我能力不夠，就算加上嫂子也不行，所以請你們幫忙一起。他們那夥人人多，據嫂子觀察有十幾個人，而且大多心狠手辣，要想報仇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一鍋端掉才行，不然一旦事情暴露，就只有失敗的份，會不會因此惹來殺生之禍很難說。”

鄭楷點頭說：“有些方面我們也聽說了，既然芷鬱姐把報仇時間定在我們畢業後，也就給了我們比較充裕的準備時間。所以，你能詳細跟我們說說張芷鬱和你哥哥到底遭遇了什麼嗎?你只說因為不給錢而被殺，到底中間的細節是什麼?”

黎維祈似乎有些為難：“嫂子她，不讓傳出去，我也不想看到她受傷。”

“你一切都聽命於她，對吧?”瓊莊問。

黎維祈苦笑：“是啊，我對她有最大限度的服從。”

瓊莊瞭然，眼前的這個黎維祈說白了就是個棋子。

黎維祈深吸一口氣說：“好吧，既然我都答應你們把我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那我就告訴你們。”

瓊莊說：“我們現在都在一條船上，誰也不能倖免。”

黎維祈背靠在沙發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開始緩緩訴說起張芷鬱和他哥哥曾經的遭遇。

“我的哥哥叫黎維暄，在我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病死了。親戚們一開始還收養我們，但自從哥哥中專畢業之後，親戚們說已經盡到了責任，就不再管我們了。我哥哥在畢業後到A市打工，那時我剛剛考上這所大學。哥哥曾經告訴我，他在學校裡談了一個很漂亮的學護理的女朋友，就是張芷鬱。他帶我見了張芷鬱，說他們已經私定終身，讓我叫她嫂子。後來，哥哥畢業在A市打工，嫂子則參加了中職升高職的考試，考到了我們學校。一方面是她覺得我們學校不錯，另一方面也是替哥哥照顧一下我。”

“鄭楷、瓊莊，我們都是一屆的，所以那個時候我們都是大一新生。而嫂子考過來還需要讀兩年，你們一開始不認識她也正常。不過在A市打工的哥哥卻遇到了麻煩，說白了就是進入了那個團伙的圈套。我當時沒有察覺，但嫂子察覺到了。因為哥哥在打工間隙只來過學校2次，這遠遠低於他之前承諾的每兩週來學校看我們一回。嫂子不放心，就在哥哥第二次來學校時問他，可是哥哥沒說什麼，只說了有人想找他借錢，不說具體數字，還說讓嫂子不用擔心，沒大事。可是嫂子發現哥哥接電話時的表情異常凝重，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所以，嫂子憑直覺感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於是她就去了A市?想一探究竟?”鄭楷問。

“是的，但在去之前，嫂子跟我坦白了一件事。就是她魔法師的身份。”

鄭楷和瓊莊對視一眼，瓊莊故作驚訝萬分。然後兩人一起看向黎維祈。鄭楷說：“我領教過了，當時我看到了藍色的水霧。”

黎維祈笑了笑說：“其實不止，嫂子說她從小就發現自己與別人不同，她能運用水和風兩種元素力。這一點她說連她父母都不知道，我曾經問過她相關情況，她沒有跟我詳細說明過。但我哥哥不知道，這點確定無疑。她之所以告訴我，是因為她那一次不是乘車去，而是利用風元素飛過去的。”

鄭楷和瓊莊都驚訝地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黎維祈。

“先別急著驚訝，聽我說完。”黎維祈端起水杯又喝了幾口，繼續說：“嫂子去後的當晚就回來了，雖然她很疲憊，但是她依然緊緊地抱住我，告訴我哥哥已經死了。”

說到這，黎維祈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一樣。那個夜晚，他和他的嫂子在酒店的房間裡。他們一起哭了無數次，那個夜晚他永遠也忘不掉。

“維祈!你怎麼了?”鄭楷見黎維祈呆在那兒不說話，喊了一聲。

“他陷入了回憶，也許我們不該打擾他。”瓊莊說。

聽到對面的兩人說話，黎維祈一下子回過神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不好意思，我

走神了。”

沒等兩人說話，黎維祈接著開口：“嫂子可以封鎖周身一平方米的空間，封鎖後別人無法發現她。至於高科技能不能發現就不得而知了。那天傍晚，嫂子是封鎖了空間趕到A市哥哥的住處，因為她擔心會有人監視哥哥的住所。哥哥租的屋子是2樓，嫂子就飄在空中從窗子往屋裡看，但屋裡沒人。嫂子在住所周圍來回巡視了好幾個小時，沒有發現有人在這蹲點監視。這期間嫂子用一張臨時卡打了好幾次哥哥的手機，但是無人接聽。等到晚上9點多，還是不見哥哥回來，嫂子萬般無奈，為了找線索，只得強行破門入室，結果在哥哥臥室的寫字檯上，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如果我出事了，出事地點就在西郊的湖濱山丘上，你們可以報警，但千萬不要衝動報仇，他們都是瘋子。嫂子看到後面注的時間，正是當天。嫂子收起紙條，連忙往所寫地點趕去，剛剛飛到山丘上空時，看到幾人在上山挖坑，坑裡躺著一個死人，那正是哥哥。”

“真是心狠手辣，罪大惡極，真該死!芷鬱姐出手殺死那幾個人了嗎?”鄭楷焦急地問。

“嫂子當時悲痛萬分，恨不得瞬間滅殺那幾個人，但是當她看到其中一個人時，她忍住了。那人就是……”說道這裡，黎維祈顯得有點猶豫。

“是誰?”鄭楷和瓊莊齊聲問道。

“莫非是我們認識的人?”鄭楷問。

黎維祈說：“鄭楷你肯定認識，至於瓊莊，我不清楚。這個人叫陳英姿。”

“什麼!陳英姿!那個女人!她竟然是同夥?”鄭楷簡直不敢相信黎維祈的話。

瓊莊對陳英姿不甚瞭解，只是聽鄭楷說起過，所以只是靜靜地聽著。

“嫂子說，陳英姿和楊美玲他們有過多次接觸，醫院裡還有負責聯絡的護士。一開始，嫂子以為只有一個方麗芊，但後來她發現不止一人。這個體系非常完整且嚴密，裡面似乎還有醫院的高層領導。”

“混蛋的陳英姿，我以為她是姐姐的好姐妹，沒想到啊，沒想到……”鄭楷咬牙切齒地說。

瓊莊拍了拍鄭楷的肩膀說：“鄭楷，你先別激動，聽他說完。”

黎維祈繼續說：“嫂子雖然很早就知道陳英姿是團伙中人，但並沒有想到參與騙江保軍的人裡也有她，只是誤認為是楊美玲一夥人碰巧撞見江保軍，或者是江保軍交友不慎導致的。現在看來應該是陳英姿從中做了手腳，是她為楊美玲一家跟江保軍‘牽線’的。”

“但是，陳英姿和我姐姐的關係不錯啊!為什麼她要騙江保軍?那不是間接害我姐姐嗎?”鄭楷急切地問。

“只能說這女人不顧朋友感情。”瓊莊冷冷地接了一句。

“嫂子沒有問過陳英姿，因為她根本就不能提及這件事。一旦提及，後果誰都知道會怎樣。他們露餡，我們也會完蛋。所以，嫂子後來細細回憶和陳英姿在一起所發生的每一個細節，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什麼端倪?”鄭楷和瓊莊異口同聲的問。

“大概一年前，在過年之前的一次聚會中，嫂子和唐少傑、鄭楨和江保軍以及陳英姿和餘煙6個人在一家飯店吃飯。席間，因為嫂子在醫院裡說了讓江保軍聚會的事，但江保軍是個不想見老同學的人，所以表現的很為難。可是嫂子的嘴皮子厲害，眼神也犀利，把江保軍鎮住了。雖然嫂子和江保軍也算比較近的朋友，但終究是外人，江保軍就是扛不住外人的勸說，所以勉強答應了。但是答應歸答應，他心裡不快活啊!”黎維祈說。

“所以他就在飯桌上鬧騰了?”鄭楷問。

“可不是麼，他說嫂子教訓他了，讓他當眾出醜了。江保軍讓鄭楨傷心了，還不讓其他人安慰，說鄭楨就是自己老婆，別人管不著。嫂子和唐少傑就懲罰了江保軍，江保軍也就氣走了。”黎維祈說。

“媽的，這些事我真不知道，姐姐沒提過，該死的江保軍。”鄭楷罵道。

“其實到這裡，嫂子還沒發現陳英姿有什麼苗頭。但是後來，嫂子他們先把鄭楨送回家，他們幾人再開車回家的時候，一車人在討論著對付江保軍的辦法，嫂子看出了陳英姿的不同。因為嫂子在開車，所以，她從後視鏡中看出陳英姿的表情古怪，說的話也有些

遮掩，好像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這時，她心裡就感到有點奇怪。後來，經過她密切關注陳英姿，終於發現，陳英姿想借用那夥人，詐騙江保軍，讓他吃吃苦頭。”黎維祈說。

“結果，江保軍真的上當了，是吧。”瓊莊問。

“是的。實際上嫂子經過仔細回憶，發現江保軍在那次聚會前就和楊美玲他們認識了，但那時他們可能還沒有對江保軍動手，亦或許在籌劃中。但就在那次聚會後，江保軍開始上當受騙了。所以，陳英姿在這場騙局中扮演了一個開關的角色。江保軍上當，直接傷害到了鄭楨。這一點，嫂子也很自責，覺得她雖然看清了真相，卻不能有動作。”黎維祈嘆息道。

瓊莊這時問道：“你們報警了嗎?有沒有抓到罪犯?”

黎維祈苦笑一聲：“那些混蛋做事還真是隱蔽，警方沒找到線索，我在想我要是警察就好了。”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瓊莊突然開口：“張芷鬱和你哥哥做事還真的很謹慎，估計你哥哥手機裡用的都不是你和張芷鬱的真名。”

黎維祈點頭：“以前用的是真名，但當哥哥發現情況不對之後，就改成暱稱了。所以，紙條上也沒有留名字，嫂子那天還換卡打哥哥手機。”

“你哥哥也是為你們著想，害怕你們受到傷害。我懷疑你哥哥其實早就清除了你們的號碼，甚至都可能在見那夥人之前毀掉了手機。”鄭楷說道。

黎維祈嘆口氣點點頭，手肘支在腿上，雙手抱頭，幾人再度陷入沉默。

突然，瓊莊站起身，走到黎維祈身前。黎維祈抬頭問：“怎麼了?”

瓊莊微微一笑，卻突然用手掐住黎維祈的脖子，把他向後按在沙發靠背上。

“瓊莊，你幹嘛?”鄭楷大驚，沒想到瓊莊回來這麼一手，他立刻站起來。

“坐回去!”瓊莊冷冷瞥了鄭楷一眼，“你別亂動，我自有分寸。”

然後，轉頭看向黎維祈，冷聲說道：“如果今天你說的全是真的，那也就等於把你們的老底告訴了我們。是張芷鬱讓你說的嗎?”

黎維祈被掐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但瓊莊力氣挺大，他身為男人也很難掰開她的手。瓊莊見黎維祈面色漲紅，掐住他脖子的手微微鬆開。黎維祈喘了幾口氣，臉色才開始好轉。

瓊莊目光冰冷，黎維祈有些不自在地說：“這是……我認為應該告訴你們，雖然……嫂子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魔法師，也不想……告訴別人我們的遭遇。但不說，誰能相信我們呢?”

“說了，就等於把我們逼上絕路了。”瓊莊語氣冰冷。

黎維祈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讓我們替她賣命，在事成之後，再把我們殺光。或者不管成不成，都要殺了我們，因為我們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是麼?”瓊莊問道。

黎維祈語塞，瓊莊句句說在點子上，讓他沒法反駁。鄭楷走過來，輕輕拍拍瓊莊的肩膀，說道：“也許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糟。”

“怎麼沒有?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張芷鬱的操控之下，我們的命就在她的掌中。只要她想，動一下手指就可以滅殺我們。”瓊莊咬牙切齒地說。

“嫂子不是那樣的人，她的目的是報仇。而且以她的為人，她不會濫殺無辜，而且……嫂子為了謀劃復仇之事，也付出了很多，你們想象不到她身上揹負的沉重壓力。”黎維祈默默地說道。

三人又沉默了。半晌黎維祈又開口，他說：“既然我們都有共同的目標，那我們就聯手一起吧。到時候，我們四人一起完成報仇的心願。然後，你們就去G市吧，我和嫂子能活則活，實在活不了，那就……”黎維祈苦苦一笑，搖搖頭。

“如果我們真的成功，我們四個都去G市。那裡極為偏僻和遙遠，沒人能找到我們。”瓊莊說。

鄭楷一手扶上黎維祈的肩膀，說道：“別那麼沒自信，那些邪惡的人終將不得好死。”

黎維祈點頭，然後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我回宿舍了。你們也回去吧，有空可以來找我。”兩人都答應，這次長談就這樣結束了。每個人心裡都知道，離“動手”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