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啪嗒啪嗒地在她床前掉眼淚。
床上,傅雲茶捂著隱隱發疼的額頭,滿臉無語地看著他。
有完沒完,真的很煩。
她現在是真的不想和裴丞待在一個空間裡。
本來頭就疼,看見他更煩了。
好在送粥來的禾玉蘭解救了她。
裴丞起身時看見她滿臉的疲憊,他默默閉了嘴,然後退出了房間,不敢再打擾她。
之後的幾天,傅雲茶很少見到裴丞的身影。
她的活動範圍依舊只侷限於這個古宅,不過傅雲茶現在走幾步就頭暈,也移動不了多遠的距離。
離不開,於是她索性擺爛,先休養生息再說。
這日,她坐在玻璃廳中曬太陽,身後站了幾個傭人,是專門照看兼監視她的。
她安靜地坐在躺椅上,翻著手裡的書頁,外頭傳了幾聲響動,傅雲茶聞聲望出去,看見葉奎帶著人正在往屋裡面搬東西。
幾個人搬著好幾個大箱子往屋子裡進來。
“葉奎。”她喊了他一聲。
聽到傅雲茶的呼喚,葉奎吩咐手底下的人繼續,然後走到傅雲茶麵前,低下身子道:“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見傅雲茶盯著搬進來的幾個箱子,葉奎立馬領會,笑著解釋:“少爺說夫人愛看書,所以讓人把三樓空出來的房間整理出來做成書房,他們搬的都是書。”
傅雲茶淡淡地看向那邊,“這裡面……都是書?”
這是要建個小型圖書館?
“是。”葉奎點頭。
傅雲茶嘴角微微一抽,“行吧。”
裴丞想幹什麼也與她無關。
看來他這些日子人雖然不出現,但依舊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明明她只是無聊,讓禾雲蘭給她找幾本書看看而已。
“對了,我想問你個事。”傅雲茶看向葉奎。
葉奎微微一笑:“夫人您請說。”
傅雲茶放下手中的書,“我想知道宋彥他沒事吧?”
裴丞這次並沒有扣留她的手機,傅雲茶在拿到手機的第一時間就找了宋彥詢問他的情況。
當時她在現場就暈了,後續是個什麼情況她也不知道,宋彥幫著她逃跑,也不知道裴丞是不是對他下手了。
雖說宋彥說他沒事,但傅雲茶不太放心。畢竟是自己連累了他,先前宋彥因為她而受牽連受了傷,傅雲茶心裡已經挺過意不去的。
“宋彥?”葉奎頓了頓,“他應該沒事吧。”
“應該?”
對上了傅雲茶探究的眼神,葉奎低頭道:“當時在機場看見夫人您受傷,少爺急得根本沒有心思管那些。”
葉奎說得沒錯,裴丞的心思全在傅雲茶身上,自然沒空理會宋彥。
傅雲茶盯著他的神色,見他說完後,默默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
“你先去忙吧。”
“是。”
葉奎走了,傅雲茶依舊看自己手裡的書。
手邊的茶一直溫熱著,傅雲茶看了一下午,等太陽落了山,才回了房間。
她沒什麼食慾,晚飯直接就沒吃。
這讓一直在背後守著她的裴丞又有些擔心,“夫人今天吃了多少東西?”
他看向禾玉蘭。
“早上喝了半碗粥,午餐只嚐了幾個夫人平日裡愛吃的菜,飯只吃了半碗。”禾玉蘭低頭將傅雲茶今日所吃的東西告訴裴丞。
傅雲茶在裴家的這段時間本來吃得就少。
這幾天就更少了。
醫生說是心理原因。
裴丞心裡急但是又不敢再像上次那樣強行喂她。
“去換兩個新廚子,做些新奇些的。”
“是。”
… …
天已經黑了,天上亮著零星的幾顆星星。
傅雲茶站在陽臺,現在已經是初夏時節,夜風徐徐吹來,還透著春日未散的寒意。
“小心著涼。”
有人從後面替她披上了外套。
是個沒聽過的聲音。
傅雲茶回頭,看見了一個年紀稍長的貴婦人。
保養得當的臉上揚著慈祥的笑,她的眼神裡,也透著一絲驚訝,但很快消失不見,只剩下那一臉柔和慈愛。
“你是……”傅雲茶看著她。
那貴夫人笑著朝她伸出手,“我是裴丞的母親,華月涼。”
傅雲茶眨了眨眼,啊?
裴丞母親?
她猜不透華月涼過來的目的,雖然看上去是挺慈眉善目的,但畢竟也是裴家上一任主母,她不能不小心。
見傅雲茶呆呆地站著沒動,華月涼笑了一聲,主動牽上了她的手,拉著她進了屋內。
“外面涼,小心著涼感冒。”
華月涼拉著傅雲茶坐下,吩咐人將陽臺的窗關了。
她看向傅雲茶,“身體還沒好,不能吹太久的風,頭會疼。”
“嗯。”傅雲茶點頭,“我知道了。”
“謝謝夫人。”
華月涼見她態度淡淡的,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傅雲茶的手,“叫我華姨就好。”
“我家裴丞做得過了,阿姨是來和你道歉的。”
華月涼態度放得太低,傅雲茶被她這副樣子搞得有些接不上話。
“別怕。”華月涼看著她溫柔地開口,“裴丞那邊,我會去說他的。”
“那……”傅雲茶看向華月涼,是她能離開裴家了?
難不成是峰迴路轉了?
“雲茶,我能這麼叫你嗎?”華月涼看著傅雲茶。
傅雲茶點頭。
“真是個好孩子。”華月涼望向她的眼神帶上一絲傷感,“我知道裴丞這些日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他當年,因為在外談生意沒能陪在……陪在楚微螢身邊,沒想到楚微螢會被人盯上,出了事後,這些年他一直活在痛苦裡,後悔自己沒有守住她,所以……”
“真是抱歉。”
華月涼看著傅雲茶,她真的沒想到,楚微螢竟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雖然失了憶,但終歸是回來了不是嗎?
傅雲茶點了點頭,裴丞愛他的妻子,這點她自然知道。
只是與她無關。
只要不牽連到自己,她也會為這份真摯的感情嘆上一分。
見她這副樣子,華月涼自然明白她心裡所想。
她是既心疼傅雲茶又心疼裴丞。
明明是兩個原本相愛的人。
現在一個受了傷記憶全無,也不知道這些年吃了什麼苦。
另一個多年活在後悔裡,現在又要面對愛人不記得自己還一心要和自己撇清關係的痛苦。
這可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