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上,落針可聞。

參公主不守孝德,還是丁憂期間私會男子這樣的重大丑聞。

這要是被坐實,不出意外的話,太平公主怕是要永遠禁足在富陽侯府,與太平公主私會的男子免不了抄家滅族的下場。

“啟奏陛下,微臣昨日收到密報,太平公主前日驅車前往定遠侯府上,滯留一個時辰有餘。”

“臣也問過西街上的攤販,他們可以作證,太平公主前日確實是去了定遠侯府上。”

段熙和許成傑各自稟道。

聽到是定遠侯府,朝堂眾臣的心不由稍稍放下來一些。

趙德清的神色也是微緩:“兩位愛卿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太平是朕的女兒,定遠侯是朕的手足兄弟,太平雖是丁憂,但拜訪定遠侯府,無論如何也稱不上私會男子吧。”

“陛下,臣等還聽到傳言,太平公主曾在前望月樓、今聚賢樓中私會定遠侯世子唐寧,請陛下明查!”

段熙‘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請陛下明查!”

許文傑也跟著跪下。

“放肆!”

趙德清一拍龍椅,怒然起身:“朕可以作證,太平未在望月樓私會唐寧,你們若是鐵證如山,就給朕拿出來,朕給的是你們風聞奏事之權,不是造謠生事之權!”

“陛下息怒。”

群臣齊齊跪倒在地。

“陛下,太平公主與唐寧私會望月樓雖是臣等聽聞,但太平公主以前從未拜訪過定遠侯府,偏偏在這寡居丁憂期間,明知定遠侯府未有女眷的時候拜訪,實在令人生疑,臣等需要一個解釋。”

段熙和許文傑跪著上前,以首叩地。

開弓沒有回頭箭。

太平公主和唐寧私會望月樓他們拿不出證據,但拜訪定遠侯府卻是實打實的。

現在只能等太平公主前來當面對峙,若是太平公主拿不出一個可以服眾的理由,他們今日必將一舉成名。

“你們要一個解釋,朕就給你們一個解釋!”

趙德清盯著殿下之人,隨即看向殿外:“來人,宣太平公主上殿。”

一名內侍匆匆而去。

殿內氣氛依舊凝重異常。

趙德清因為大動肝火,忘了讓眾臣起身,眾臣現在自然也無人敢再言。

此刻。

所有朝堂重臣都陪著段熙和許文傑兩個御史跪在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於。

在大半個時辰後,太平公主趙明珠一身白色素裙,領著懷抱一個木盒的桃紅上了大殿。

“兒臣參見父皇。”

趙明珠行過一禮,看向殿內連忙跪倒在地:“不知兒臣犯了什麼過錯,父皇才會將滿朝棟樑都罰跪在地?”

趙德清這才從盛怒中回過神來:“太平平身,諸位愛卿也都起來,是朕之過。”

“謝陛下。”

眾臣忙謝恩起身,揉著痠疼的膝蓋,看向這位長公主的眼神只有感激。

“太平,前日你可去了定遠侯府上?”

趙德清開口問道。

“是,父皇,兒臣前日是拜訪了定遠侯府。”

趙明珠行禮而答。

“有人說你在丁憂期間,拜訪定遠侯府是為了私會定遠侯世子,不守孝德。”

趙德清看著淡定如常的女兒,剛剛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望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兩人:“他們向朕要一個解釋,朕也想知道你拜訪定遠侯府所謂何事?”

殿下眾臣也紛紛望向趙明珠。

“回父皇,孝德雖重,但在兒臣心中,國事更重,兒臣拜訪定遠侯府一心為國,本想在完成之後再來向父皇稟報,不成想因此遭了小人猜忌,只得尚未完成就帶來了。”

趙明珠一指身旁桃紅懷中抱著的盒子。

“盒子裡裝的是何物?呈上來讓朕看看。”

趙德清輕輕招了招手,李德全正要下去接過桃紅手中的盒子。

只見趙明珠親自接過木盒,抱著它走到了趙德清身旁,放在了龍椅前的桌案上。

“兒臣在忙碌錢莊之事時,婢女桃紅告訴兒臣,定遠侯世子說過一法,銀票不僅可以用畫,而且還可以雕刻,兒臣隨即想到,此雕版之術不僅可用於銀票,同樣也可用於天下書籍利國利民。”

趙明珠一邊往外掏著黃銅刻板和油墨,一邊道:“兒臣故才前往定遠侯府,詢問以何物用以雕版最好,歷經一個時辰,終於測試出雕版印刷之術的最佳材料。”

“雕版印刷之術?”

趙德清好奇了一句,盯住了自家女兒的舉動。

趙明珠拿著一柄小刷子,將油墨刷在黃銅刻板上之後,將一張宣紙附在了刻板上,拿出戒尺均勻刮過一遍,便將宣紙拿了下來,遞給自己這位父皇。

隨即又重複了一遍方才之事。

“這是經史第一章吧,完全一模一樣!”

趙德清看著左右手中兩張宣紙上的文字,嘖嘖稱奇。

“父皇,用此黃銅雕刻一套書籍模板,即使是目不識丁之人,也可在幾日之內編訂出一本書籍來,可以節省大量翰林院庶吉士抄書的工作,而且此模板不用之時刷油儲存,放置百年也可再次使用。”

趙明珠再度介紹雕版印刷之術的好處來。

趙德清滿意放下手中書紙,望向右手側首位之人:“丞相,你身為天下讀書人之首,你覺得此等雕版印刷術可否為利國利民之舉?要不你也上來試試?”

“不用了陛下,臣離的這麼近,看的到長公主的舉動,此雕版印刷術可稱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丞相趙煒微笑而答,隨即扭頭看向一處:“老臣覺得翰林院大學士和國子監祭酒應該比老臣更需要試試。”

話音剛落,兩名顫顫巍巍的老臣就激動出列。

“陛下,老臣年歲雖高,眼睛雖花,但耳朵不聾,能免去大量庶吉士抄書的工作,得丞相大人如此讚譽,定然是天下未有的妙法。”

“陛下!老臣的國子監急需《經要》、《算經》、《論理》、《絕句》等此類百年不變的書籍雕版,只需五十年,我大夏識字之人將比現在多出兩成以上。”

國子監祭酒蕭成彥高興的都快跪下了。

歷朝歷代為何讀書那麼少,不就是因為所用書籍都是讀書人抄寫而成,又少又貴麼。

若是有一套的這樣的模板,正如長公主所說,哪怕目不識丁,也能編訂成籍,書籍的價格自然也就下來了,還怕天下沒有更多人讀書麼。

“好啊!讀書識字明理的人越多,我大夏方能欣欣向榮。”

趙德清感慨一句,望向殿下的段熙和許文傑:“你們二位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