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頭鬱圓從來沒見過的虎鯨。

眼神帶著探究和幾分謹慎,看到鬱圓先是嚇了一跳,隨後目光飛速在周圍打轉,看起來像是在尋找阿戚。

鬱圓心底發涼,阿戚還沒回來,她又沒辦法動,在這個時候遇到陌生的虎鯨只可能是那個虎鯨群的成員。

而闖進海草林的陌生虎鯨再三打量周圍,並且用聲納確認阿戚不在附近之後,這才重新將目光放到從剛開始就一直沒動的鬱圓身上。

不過兩秒,他就已經察覺到了鬱圓的不對勁,頓時整個身體徹底鑽進了海草林,想要檢視鬱圓的情況。

鬱圓拼命地想往後縮卻也無濟於事,落到這頭陌生虎鯨眼裡,也只是扇動了兩下側鰭。

最後只能任由對方打量。

陌生虎鯨在確認鬱圓沒辦法動後,突然發出了另一種尖銳的叫聲。

鬱圓滿心疑慮,這個叫聲她能認出來,是呼喚同伴的聲音。

他想叫更多的虎鯨來,到底要幹什麼?

不多時,另外兩個頭突然從海草中冒了出來,這兩個頭鬱圓認識:

一個是那頭雄性虎鯨,另一頭是他母親!

幾頭虎鯨聚在一起嘰裡咕嚕叫著交談著什麼,鬱圓簡直啟動了自己畢生的語言天賦,拼命辨別他們在說什麼。

“好像…受傷…了…”

“……動?”

“沒關係……也可以。”

什麼沒關係,也可以什麼?

鬱圓頓時整顆心拔涼拔涼,不會吧,不會這個時候還想做點什麼禽獸不如的事吧?

她簡直想發出尖銳爆鳴!

虎鯨母子一同看向鬱圓,對視一眼後突然游上前。

母子兩個一左一右用頭推鬱圓的身體,企影象阿戚那樣,讓她的身體回正。

不出意外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即使他們推了好多次,鬱圓也用了全身的力氣,她的尾巴都是沒有知覺的,一動不動。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簡直太糟糕了,偏偏幾頭虎鯨還當著鬱圓的面在商量著對她的“處置”:

“回來了…先離開。”

“帶走…會死。”

鬱圓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幾頭虎鯨就簇擁上來!

那頭雄性虎鯨游到了鬱圓身下,另外兩頭虎鯨開始用身體將鬱圓往雄性虎鯨頭頂上推!

鬱圓這會兒終於明白了,他們要帶走她!

雄性虎鯨體型比阿戚小了一圈,也更加瘦弱,並不能做到像阿戚那樣獨自把鬱圓頂在頭頂。

況且鬱圓根本不配合他們。

雖然下半身沒有知覺,但只要上半身輕微的一個挪動,很容易就能從雄性虎鯨身上滑下來。

一連從雄性虎鯨身上滑下來好幾次後,雄性虎鯨還想潛下水重新去揹她,雌性虎鯨突然憤怒地叫了起來,並且趕在雄性虎鯨之前就已經下潛到鬱圓身下!

扇形的尾巴往上用力一拍,正中鬱圓的腦袋,拍得她頭暈眼花!

旁邊的另外兩頭雄虎鯨齊齊往後一縮,眼裡紛紛流露出幾絲畏懼。

在虎鯨群占主導地位的雌鯨有相當一部分性格比較火爆,比如洛爾,又比如現在的這頭雌鯨。

雌鯨這一下可以說沒留多少情面,鬱圓還是第一次被虎鯨尾巴甩頭,當場就有些渾渾噩噩起來。

緊接著就看到雌鯨對她露出了一嘴的牙齒,看起來像是威脅,然後說了一句話。

這次鬱圓聽懂了,她說:

“再動就咬你。”

樸實的牙,樸實的語氣,簡潔的五個字。

鬱圓瞬間噤若寒蟬,為了保命識時務者為俊傑,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這次雌鯨沒有再給鬱圓耍小聰明的機會,指揮著另外兩頭雄性虎鯨和她並排遊在一起,一同頂著鬱圓前進,將鬱圓帶出了海草林。

多出來的那頭雄性虎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折返了回去。

鬱圓心中剛升起一分它們嫌棄自己半身不遂離開的希望,下一秒就看見他重新遊了回來!

——嘴裡咬著剛剛海豚甲和海豚乙好不容易運到這裡的皇帶魚。

只見他嘴裡拖著長長的帶魚,湊到雌性虎鯨面前,獻寶一樣的叫了兩聲!

鬱圓:“……”

雌性虎鯨掃了他嘴裡的皇帶魚屍體一眼,隨後便嫌棄地收回了視線。

挑食的虎鯨喜歡新鮮的食物。

雄性虎鯨獻寶不成還有些喪氣,但很快就被雌鯨催促著迴歸到隊伍裡,重新頂著鬱圓開始移動。

鬱圓一路提心吊膽,聽頂著自己的幾頭虎鯨交談更是心急如焚。

海底火山要爆發了,她沒等到阿戚現在還和他越來越遠。

要是阿戚為了找她一直留在這片海域,肯定會有危險的!

偏偏她現在沒辦法和這幾頭虎鯨溝通,她能聽懂對方說什麼,對方想要聽懂她的話卻很難。

身體又動不了,只能乾著急。

……

自從上次救了mini和vitas之後,伯克就一直心神不寧。

“你又在發呆。”

弗洛德端著兩個咖啡杯走進船艙,將其中一杯放到伯克手邊,端起另一杯湊到嘴邊。

伯克猛地回過神,雙手用力搓了搓臉,然後猛地甩了一下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抱歉,我耽誤工作了。”

伯克最近道歉頻繁,似乎老實了許多,弗洛德頗為納罕,轉了一下眼珠子點了點頭:

“不用抱歉,你是老闆。”

伯克哼笑一聲,正準備放下咖啡杯,突然眉頭一皺,仰起頭在空氣中嗅聞了兩下。

見他的動作,弗洛德眼裡閃過一絲心虛,不動聲色地拿著杯子悄悄往後退,企圖逃出船艙。

但已經來不及了,伯克猛拍了一下操作檯,“蹭”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弗洛德衝了過來!

弗洛德端著杯子轉身就想逃,卻已經被伯克先一步扯住了後衣領,身形不穩猛的向後一倒,手裡的杯子就被已經被伯克奪到了手裡!

白色的矮胖咖啡杯,裝著透明的酒液顯得不倫不類。

伯克把杯子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冷笑一聲:

“伏特加。”

他朝形容狼狽剛站直身子的弗洛德舉了舉手裡的杯子:

“有人工作的時候居然在喝酒。”

弗洛德干笑了兩聲,攤開手:

“現在還是早春,太冷了,我只是想暖暖身子。”

伯克剛想怒斥他在狡辯,明明他就沒覺得天氣很冷,卻突然愣了一下。

最近天氣確實回暖了許多,比去年暖的還快。

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推開還在企圖狡辯的弗洛德,跑向了船尾,那裡有樓梯可以直接接觸到海面。

伯克蹲下身,手輕輕貼上海面,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溫的。”

不是那種海水回暖的溫,是那種能讓手感到一絲熱意的溫。

是就算處於熱帶,也不會有的海水溫度!

伯克驟然起身,看了看遠處地雲彩。

因為海洋的廣闊,水天一色是常看到的風景,他們也常常遇見過雲彩“貼著”海面的景象。

前兩個小時他和弗洛德還在感嘆遠處的那抹雲厚重,現在看起來好像過於厚重了。

連顏色都不太對勁。

伯克立馬轉身,把手裡的杯子頂上弗洛德的胸膛:

“把你的酒放回原處,然後馬上過來。”

弗洛德愣了愣,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再嬉笑著和伯克逗趣,迅速端正態度接過杯子,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