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螻蟻

老陳的煙，已經抽完了。

他不緊不慢，又點上一根，還十分識趣地遞上前去問張通玄：“張天師，來一根？”

張通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老陳呵呵一笑，說道：“修道修個長生，卻連吃喝嫖賭都沒有，那還修個錘子。”

“你個老登，趕緊把話說完，待會兒我動手打你起來，保管打得你叫爹不應，叫娘不來。”

張通玄瞪了老陳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

老陳倒也不怒，將煙叼起，爽了一口，悠悠地說道：“李仙師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李長生聞言，思索了一下，說道：“韓先生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

老陳一聽，大笑起來，一攤手，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這人間兩千餘年來，就他一人修成真魔身，想必你也應該聽那九大天龍說過，這只是他其中一世罷了，他曾活了八百世，冠絕古今。”

“八百世！”

又聽到這話，李長生沉默了。

老陳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韓先生這八百世裡，曾修成真仙，但他與這位張天師一樣，捨棄仙果，轉世重修，也曾修過無數次魔身。”

“那你對子虛界，可曾瞭解？”

“子虛界？”

聽到這話，老陳的神色，似是變得嚴肅起來。

他抽著煙，喝著茶。

沉默了許久，想了又想，這才說道：“那是一個大地方，子虛界遼闊無疆，無邊無際，分東、南、西、北四部，北方有無盡深淵冥海，又稱為北冥，而那裡，有通往萬界的出口，由九天蕩魔祖師真武大帝帶領數十萬神兵天將鎮守，這無數歲月以來，各方真魔，曾對此發起過不下千場攻殺，無一例外，都被真武大帝擊退了。”

李長生有些疑惑，說道：“如此說來，若真‘韓先生’真是個大人物的話，真武大帝應該有所知曉？”

“未必。”

老陳搖了搖頭，說道：“九天蕩魔祖師真武大帝，只是鎮守子虛界通往萬界的通道出口，但除此之外，子虛界裡頭髮生的任何事情，他都不關心，畢竟，子虛界這樣一個惡亂橫行的地方，各方勢力層出不窮，相互之間，都會有衝突，我只是聽說，數萬年前，韓先生曾想要一統整個子虛，不過……最終還是失敗了。”

一統整個子虛？

“好大的口氣。”

張通玄聞言，冷冷一笑。

子虛界這種地方，有無數真魔，其中還有數之不盡的上古真魔，實力登峰造極，可硬撼大羅天仙，更有數不盡的上古兇獸等一切邪物。

這些邪物真魔，相互之間，各有不服，又怎麼會輕而易舉被人所統御？

“韓先生在子虛界，有自己的勢力和所統御的範圍，他知道，要想真正成為子虛界的王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闢一條子虛界通往萬界的通道，而最重要的通道之一，便是人間。”

說到這裡，老陳咧嘴一笑，又道：“我也是聽說的，瞎咧咧，你們就當瞎聽聽。”

“我明白了。”

李長生像是突然知道了什麼，說道：“有通道者為王！掌握了通道，才能夠讓子虛界裡頭的邪物真魔有所求，他們想要離開子虛界，就不得不聽他號令。”

“你說得對。”老陳點了點頭，說道：“但自古以來，通道只有一條，被真武大帝所鎮守，而真武大帝乃是天界的人，自然是不會放行的。”

“如果連我們都知道這事情，想必有不少人，也知道韓先生想要這麼做，難道就沒有打算阻止他？”

李長生有些疑惑。

老陳搖了搖頭，說道：“剛才說了，子虛界遼闊無邊，各種勢力林立，想要跨地區干擾阻擾，難度太大，強如真武大帝這等人物，能做到的，也就是鎮守在自己的地域，防止其他妖魔邪祟透過通道離開罷了，韓先生在他自己的地域，有絕對的話語權和勢力，即便有其他強大的上古真魔想要干擾，也難以強攻他所在的地盤，再說了……打通一條萬界通道，從古至今，有無數真魔都想要做，卻都失敗了，所以，許多人不相信他能成功。”

“這數十萬年來，子虛界積累的怨念和戾氣，太強太盛了，裡頭的各種惡念，充盈在天地之間，能讓這個地方，滋生出無數強大的真魔邪物，所以，造成的後果，是殺戮越來越多，但是最早時期擁有強大的實力的真魔，地位卻越來越穩固。”

……

聽到這話，李長生和張通玄，不由得微微一怔。

下層階級競爭越來越強，但上層階級卻越發穩固。

這種事情，可不僅僅只出現子虛界。

韓先生輪迴了八百世，他的每一世都曾做過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主導了無數次的神魔大戰。

像他這樣的人物，即便在子虛界，也是妥妥的上層階級。

以他為主導的地域，他有絕對的話語權和控制權，任何真魔邪物想要推翻他，就如同去攻殺真武大帝所在的地域一樣艱難。

而且，對於這些人來說，除非真的被更強絕的實力所擊殺，要不然，他們絕對是不死不滅，永恆存在的人物。

即便在人類社會當中，一個國家強勢的領導者，活著數十年，都能夠牢牢把控住這個國家的一切，震懾一切對手和手下，更別說在子虛界這樣一個領導者能夠永生不死的地方。

這幾乎意味著，他所有的得力手下，不可能存在反抗他的想法。

因為時間越長，打壓越長，人們對此所感受到的恐懼，就越深。

而時間的增長，伴隨而來的，是絕對的統治和絕對的力量。

老陳露出了戲謔的神色，看向李長生，笑著說道：“如果你要殺韓先生，那麼你只有一個機會，就是在人世之間，做好萬全的準備，你若真能在崑崙之上將他殺死，那在子虛界以他為主導的地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你若殺不了他，讓他回到子虛界，那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