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尋妖

林中寂靜，宛如一潭死水。

墨色勾勒而出的黑暗，浸染了整片天地，使其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所有的生靈，彷彿都已經沉睡，亦或是躲藏在讓人察覺不到的角落裡，山風輕拂而過，萬籟俱寂，枝葉蔥鬱的密林，森森寂寥。

一處小山丘上，李長生和黑白無常，守候在那裡。

山丘下頭，是一條小山路。

路很狹小，兩旁是茂密的灌木雜草。

這樣一座深山老林裡頭，任何一條山路，無疑都是人們在途經過程當中，披荊斬棘開闢出來的，即便如此，但歲月會將這些山路重新掩埋上，化作大山的一部分。

“到了。”

白無常看著下頭的小山路，平靜地說道。

李長生問道：“你帶我來這裡，是為了尋妖？”

“對。”

白無常點了點頭。

此時，黑無常也變得正經不少，似是在觀察著四周的一草一木的變化，只要有任何輕微的腳步聲，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到底是什麼東西？”李長生有些疑惑。

這兩人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不少，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以他們的身份，能讓他們如此對待的妖邪，估摸著也不一般。

“不知道。”

“不知道？”

“對，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東西。”

“既然不知道，為何如此認真？”

“做事情嘛，總要認真點。”

白無常說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身上，開始瀰漫起一股朦朧的氣息，這股氣息，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彷彿與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

黑無常見狀，也同樣陷入了沉靜，不一會兒的功夫，也與白無常一模一樣。

李長生知道，這兩人已經開始在隱藏氣息了，他有些驚訝。

照理說，以黑白無常的修為道行，即便是不刻意隱藏氣息的情況下，一般的修行者或是牛鬼蛇神，也未必能夠發現他們。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人，竟然如此刻意的收斂住氣息，還與四周的環境融合，彷彿試圖讓自己進入到一種“空無”的境界，好讓自己不暴露出來。

如此看來，他們要等的那個邪祟，估摸著不簡單。

李長生沒有說話，負手而立。

不多時，他整個人也像是融入了這一片黑暗當中，變得悄無聲息。

山中萬物，彷彿都已經察覺不到他們三人的存在。

迷濛的薄霧，飄蕩而起，氤氳在這一片山林之中，四周的原本因為三人到來的蛇蟲鼠蟻，這一刻，也開始有了動靜。

然而，三人就站在那裡，卻仿若空氣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漆黑的山道上，開始出現了兩個人影，一老，一小。

老嫗駝著背，步履蹣跚，速度不快，一顫一顫的，一隻手拿著一根老煙槍，另一隻手，牽著小虎。

小虎就是那個扎著朝天辮的小男孩，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

“奶奶，剛才那個爺爺，是幹什麼的？你怎麼跑得那麼快……”

稚嫩的聲音，迴盪在山道上。

“劫道的，那是個壞人，想著欺負我們娘倆呢，還好奶奶機智，要不然，他把你抓了去，賣到大山裡給別人當兒子。”

老嫗一臉沒好氣地說著，似乎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孫子，有些傻乎乎的。

“真的好危險啊！難怪韓叔叔讓我們早些回去……”

小虎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韓叔叔、韓叔叔，你就只知道你韓叔叔……那榆木腦袋的東西，能懂什麼？這些年，不都是我帶著你嗎？”

聽到小虎提到“韓叔叔”，老嫗似乎更來氣了。

“韓叔叔可不是榆木腦袋，他很厲害的。”

小虎聞言，連忙辯解道。

“知道，知道了……他厲害，你奶奶我也不差，要不然，剛才就在那糟老頭子手上吃大虧了。”

老嫗說著，拿起手中的老煙槍，吸了一口，一團菸圈，從他的口中吐出，在空氣之中久久不散。

瞧見山道上這一老一小，黑白無常的眼神，稍稍有些變化，這一刻，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如臨大敵一般。

他們來了。

等了如此之久，為的就是等這一老一小。

一旁的李長生，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因為，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下方山道上的一老一小，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可是，這樣一個夜晚，這樣一座大山，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兩個普通人？

難怪黑白無常如此謹慎。

只能說明，這山道上的一老一小，修為道行，十分可怕，已經到了能夠收發由心的程度，這才讓所有的氣息，都變得平靜，連李長生也無法做到一眼察覺出不同之處。

若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這一老一小從李長生的身旁經過，根本不會引起李長生的注意。

“老李，等一下我和黑無常先動手，你在這上面盯著，防止這兩個傢伙逃走。”

白無常的聲音，出現在李長生的耳畔。

傳音入耳。

距離離得雖然有些遠，但似乎白無常並不想驚擾到山道上的老嫗和小孩。

可是，就在這一刻，山道上原本還在說話的老嫗和小虎，卻是突然閉住了嘴巴。

老嫗拉著小虎，突然停住了腳步。

老嫗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眉宇之間凝著謹慎，目光朝著四方小心翼翼地環顧。

黑白無常的心中一緊。

他們沒有想到，就連傳音，竟然都能讓這老嫗有所察覺。

老嫗沒有聽到白無常的聲音，但似乎感覺到這一刻的山道上，有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老嫗的目光，朝著四面環顧，黑夜之中，她的眼神，彷彿閃著光，有一團火焰在裡頭跳動。

“奶奶，怎麼了？”

小虎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危險，開口問道。

“不對勁。”

老嫗的眼角微微抽搐，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什麼不對勁？那個老大爺難不成追來了？”

“不，不是他。”

說完這句話，老嫗心裡做了一個決定，拉著小虎，猛然一個轉身，說道：“走，換條路……”

“動手！”

黑白無常臉色一變，這一刻，驟然動了。

一股殺勢，震盪而起，氣息狂湧而出。

高空之中，黑白無常顯出原形，身上的服裝也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變化，他們的手上，出現了哭喪棒和招魂幡。

“黑白無常！”

老嫗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認出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