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任如意變了裝,帶著楊盈去杜大人府上了,打算同杜大人一起商議一番政事。

寧遠舟和元祿則是瞧著二人車馬走了,才終於是放下心來,往錢昭屋裡去瞧於十三了。

還沒進屋子,就聽見於十三的叫喚聲音了。

“哎喲喲,疼,錢昭,你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

錢昭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語氣,裡面還夾雜著一點惱怒,“閉嘴!”

錢昭也是對於十三很無語,本來大家出任務受個傷都是常事,但像他這麼自找苦吃的也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還知道疼啊?”這邊寧遠舟就帶著元祿推了門。

錢昭看見元祿來了,也是將手中藥膏一推,塞在了元祿手裡。

“既然你們來了,替他換藥,我休息。”

錢昭雖然沒說,但確實在於十三恢復意識的這一夜,他眼睛都沒閉,一宿都在照顧,兩個黑眼圈都出來了。

這邊眼瞧著於十三已經能說話會喊疼了,他也可以脫開手去歇會兒了,還沒等元祿反應過來,錢昭已經將外衣一脫,躺在了外間軟榻之上,閉了眼睛。

於十三還有些鼓勵的語氣說著,“來吧,元祿,我相信你。”

結果,寧遠舟倒是一把接過了那藥膏,“我來吧。”

“誒誒誒,老寧,我跟你說,老寧誒!”

不由得於十三掙扎,寧遠舟已然開始動手。

“哎喲,我說老寧,你對美人兒也是這麼粗魯的嗎?哎喲喲……”

寧遠舟上藥的手沒有停,嘴也開始唸叨起來,

“說,你昨日發什麼神經?身上沒錢還跑去梧都幾家酒樓挨個兒賒賬,喝成這個模樣,今兒一早門房就報給我了。”

於十三也是嘴硬,“我還能怎麼?唉唉唉……不就是……不就是興致到了,沒忍住。”

“你還當我是兄弟嗎?”寧遠舟問著。

“是兄弟,就別問了。”

寧遠舟也是聽出於十三不想說,既然他自己也擔下了這後果,他做兄弟的還能說什麼呢?

“嗯……那不說你的事兒,說說……金……金媚孃的事兒。”

於十三聽著也是一下子將頭偏到寧遠舟這一邊,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

“我說老寧啊,你要想知道就早說嘛。”

寧遠舟手上也是一下子上了勁兒,於十三又是疼得哎喲一聲,趕緊求饒。

“誒誒誒,我錯了我錯了……”

寧遠舟也沒再搭腔,等著於十三回話。

“不出意外,寧員外的事兒,金沙樓應該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寧遠舟也是嚥了口唾沫,就聽著於十三的話鋒一轉,

“不過你放心吧,金媚娘說了,只要美人兒不找她問,她就不會主動提。這段日子,你守著美人兒,別讓她找金媚娘,她過些日子保準記不起來這茬。”

元祿和寧遠舟聽著,都是點點頭,覺得於十三說得不錯。

“晚了。”

正說著,外間剛閉上眼的錢昭壓根兒沒睡著,一直聽著這邊兒的動靜呢,這才開了口。

寧遠舟被這聲音吸引轉頭,一下子又給了於十三一下,於十三又是疼得咬牙切齒,但顯然寧遠舟已然顧不上於十三了。

只聽見錢昭的聲音幽幽傳出來,“昨夜任如意出過門,一個多時辰才回來。”

元祿一聽也是心頭一緊,“完了完了,如意姐在這梧都也沒什麼別的朋友,大半夜的能去哪兒呢?那不就是隻能……”

“你可別說了。”於十三趕忙止住了元祿的嘴。

果然,寧遠舟也是待不住了,將手中藥膏又推到了元祿手裡,自己則是出了門。

元祿要追上去,於十三則是說著,

“別,讓他冷靜一會兒,男人,總得獨自面對!”

……

另一邊,杜大人的府邸。

任如意裝扮成了侍女,守在書房一角,聽著杜大人和楊盈討論著政事。

那章崧也很是沒勁兒一人,也就是存了打壓楊盈這個禮王的意思,才指使著各官員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這些陳年老問題來為難楊盈。

任如意縱使見多識廣,對著大梧的朝政終究是理解不深,幾番思索還是覺得讓這杜大人繼續做楊盈的師父最為合適。

任如意一個人待著,腦子裡也是不住地竄進一些事兒來,昨兒夜裡金媚娘同她說的,還歷歷在目。

夜裡,任如意翻來覆去睡不著,瞧見於十三那模樣,她多少還是有些擔憂。

金媚娘總該是個有分寸的,但任如意心中有疑惑,總要去解開,放任這疑惑過夜也不是她任如意的風格。

想著,便趁著夜色出了門,出門之時也瞧見了錢昭房間還亮著燈,任如意也沒想隱匿行蹤,便也直接出門往芙蓉樓去了。

“你說什麼?於十三吃醉了酒去當值,捱了軍棍?”

金媚娘臉上先是震驚,然後細細思索了一番,又沒忍住點了點頭,嘴裡卻是一個字兒也沒說。

“是。我還想來問問你,為何給他喝成這樣?”

金媚娘一聽連忙否認,“這可不關我的事兒啊,我跟他一塊兒喝的,午後就沒什麼酒勁兒了,他要是喝得爛醉呀,那鐵定是自個兒喝的。”

任如意仍是有疑惑,要說這於十三真要是喝醉了,遣人去找孫朗說一聲,也不至於大搖大擺跑去宮門交接討打。

“他今兒是受什麼刺激了嗎?畢竟是我將你拉來的,我總得給寧遠舟一個交代吧。”

任如意如是說道。

“等他酒醒了,讓他自個兒說吧,畢竟是人家小兩口的事兒,料他寧遠舟也不敢為難姐姐你呀。”

任如意也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多少有些遲疑,還是開口問了,

“你之前說,寧遠舟以前在安國的事兒……”

金媚娘也是一下子有些慌了神,“喲,您不是說你不在意這些虛妄往事嗎?怎麼又想起來問了?”

金媚娘著實還是有些心虛,本來也沒騙於十三,如果任如意不問她一定不會說,可真要任如意問起,她也一定不會對她撒謊。

“倒也不算在乎,只是好奇罷了,睡不著,想聽故事。”

任如意也是沒忍住,微微笑了一下。

她總是想起寧遠舟元祿那幾個人,一提起這過去的事兒,他們的表情都很是有趣,想來這應該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