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一杯啊!”

汪鵬端起竹筒做的大酒杯,這一下得有二兩五左右,眾人也都紛紛舉杯。

“咱們這支隊伍,九死一生從李朝殺回家,不易!但是我還要再殺回去。

如果有人覺得拿命去拼個前程不值當,沒事!這杯就喝完自行離開。

任何人不得阻攔和廢話,人各有志,絕不勉強!幹了!”

汪鵬一仰脖,將這杯辛辣的燒刀子一飲而盡。

“咕咚咕咚!”

“好!”

眾人都是一飲而盡,目光堅定,沒有一個退出,本來這條命就是老大救得,那就用命來還!

而且哪怕是後加入的也不傻,這個老大絕對慷慨大方。肯賣力氣就多賺錢,鬼子身上繳獲的都分給弟兄們了。

這樣的老大打著燈籠也找不到,而且身手驚人,強悍無比,六十四個倭寇首級,一半都是他殺的。

總兵大人親自召見,總兵義子和他兄弟相稱,這麼年輕就憑著真刀真槍的戰績,連升四級。

這大腿不抱緊了,尋思啥呢?

“好!弟兄們信任我,把身家性命押在我手裡,我不會畫大餅,忽悠自家兄弟。

從今往後,有我一口乾的吃,就不會讓弟兄們喝稀的!”

“為大人效死!”

“弟兄們都坐下,吃好喝好不想家!”

“哈哈哈哈!”

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軍營大鍋菜,兩隻肥羊一點都沒浪費,下水都打當乾淨,還放了蘿蔔白菜啥的一鍋燉。

四五個人一大盆,剛蒸的餑餑麥香四溢,大捆的青蔥水靈靈,沾上齁鹹的大醬,那叫一個爽利。

酒肉不缺,都是大肚漢,那叫一頓香甜。

“趙夫子,你能留下來,我特別高興,真的!”

汪鵬對著身邊的趙華感慨道,他真沒想到趙夫子能選擇投靠自己。

這年月,能寫會算的不愁沒飯吃,而且還要殺回敵境,難說禍福。

“大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趙華面色一僵,原本就紅暈上臉,現在有些發紫,咬著牙緩緩開口,

“這話說得,是我失言,我自罰一杯!咕咚!”

汪鵬很不好意思,趕緊自罰一杯,仰頭就幹了。

“我敬你!咕咚!”

趙夫子這才面色好看些,還是有些負氣的也同樣一飲而盡。

“咱們都是衛所子弟,知根知底,誰是啥樣的人,大夥兒都明明白白。

實話實說,大人你這次在敵境的表現,確實讓我佩服至極”。

“嘿嘿,人在絕境中,或沉淪或爆發,我可能是潛力大爆炸”。

“不必過謙,譬如錐之處於囊中,其穎立露,你天生就是適合殺場爭雄之命格”。

趙夫子酒喝的有些猛,醉意上頭,說話也放開了很多。

“救命之恩,當效犬馬之勞是本分,而且我會觀氣術,別笑,真的!大人你的未來貴不可言啊!”

“借你吉言,對了,今天祖大人給我取了個字”。

“哦!這是大好事啊!”

趙夫子精神一震,這年月文人都不會隨隨便便給人取字,更何況是武官。

“汪鵬、字雲飛!”

“好!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青雲直上、飛黃騰達!好字好字啊!”

趙華搖頭晃腦的唸叨著,擊節叫好。

“卑職的字是子榮”。

“榮華富貴,子孫滿堂?”

“哈哈哈哈,這樣說也不是不行,今後還要指望大人您多多提攜啊!”

“必須的!”

“幹!”

“幹!”

“弟兄們,都使勁喝起來!”

“幹了!”

汪鵬發現自己的酒量好像也長得驚人,弟兄們一波波來敬酒,他都是一視同仁,酒到杯乾。

喝了多少都沒數,結果自己的感覺也只是微醺而已。

也許是靈魂更加強大,無論是視力、體力、反應力、記憶力、都彷彿是兩世合一了。

汪鵬自己都估摸不準現在自己的極限在那裡,就當是重生後遺症吧,當然這都是極好的。

……

第二天一早,汪鵬就找來宿醉還有些頭疼的趙夫子,主要是把首級銀髮下去。

說起來很丟人,倭寇腦袋不值錢,最貴的時候50兩一個。

結果“俞龍戚虎”斬的太狠,把倭寇腦袋價格打到了地板價。

你看人家李成梁多精明,細水長流,女真的腦袋價格一直很堅挺。

這次還是因為出國作戰,倭寇首級才略微加了點,5兩銀子一個。

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沒把倭寇當回事,為啥?首級都不值錢。

按慣例還要扣掉三成常例,一個倭寇腦袋也就值入朝作戰的普通士兵一月的餉銀。

“異國從徵,若非厚利又何以結其心,而使之效力也。

每軍一名月給月糧銀一兩五錢,行糧鹽菜銀一兩五錢,衣鞋銀三錢,共三兩六錢”。

汪鵬才不會去剋扣自己兄弟出生入死的賣命錢,舔包歸舔包的外快,這都是應得的。

老兄弟也罷,新入夥的也罷,每人斬首數都明明白白,當然一半都是汪鵬殺的,這錢拿的心安理得。

“按照名冊和斬首數,足額髮了吧,讓弟兄們省著點花,別都便宜窯姐了”。

“嘿嘿!”

秦逸在旁邊忍不住笑了起來,回來的弟兄們,腰包都不缺銀錢,自然是不會委屈那啥。

而且李朝大亂,也有不少人逃過江。而從事“娛樂業”的大臉盤子,在遼東本來就便宜,現在都跟不要錢似的。

“你別嘿嘿,這幾天你那裡也別想去,給我在營門口樹個招兵旗。

寧缺毋濫,這是提著腦袋掙銀子的活計,如果招來慫貨就你自己領著”。

“哦!”

秦逸苦笑著答應了下來。

“你別跟他們瞎胡鬧,趕明兒我給你尋摸個正經人家姑娘,成家立業,把你這老秦家香火延續下去”。

“嗯呢,我聽哥的!”

秦逸眉開眼笑起來。

“老趙啊,你幫我找幾個技工,呃,就是手藝人,木匠鐵匠銅匠船匠啥的都要,最好是全家都來”。

“沒問題!原本從李朝逃難回來的不少大明人,兩手空空,都靠著官府施粥。

也虧是天氣熱,野外搭個棚子能湊合,要是冬天,估計死是不少人呢!”

“唉!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