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的話,讓褚皇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確實,交出玉璽,自已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可不交出玉璽,自已唯一的骨肉就保不住了。

既已失了江山,自已又如何忍心,讓自已的孩子跟他一起送死?

褚皇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想要起身,司鳳見狀立即伸手攙扶,褚皇也沒有拒絕。

褚皇緩緩來到誠王面前,嘆了口氣道。

“如今這江山盡在你手,皇兒不過一介女流,看在孤這個做皇兄往日對你的照拂上,孤請你,莫要為難於她,讓她平安終老”

“皇兄放心,皇兄若有不測,本王便是公主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自當護佑公主”

誠王此話一出,司鳳心中頓時大驚。

好一個‘若有不測’?

誠王已經動了‘對陛下下手’的心思了,準確地說,他已經準備這麼幹了。

誠王的暗示這麼明顯,褚皇又豈會聽不出來?

“該放心的是皇弟才是,畢竟孤,不是一直都在這麼做嘛?皇弟也不必多此一舉,再遣人送飯菜過來了”

“皇兄如此為本王著想,本王,也要為皇兄著想啊,本王覺得,長痛不如短痛,本王怎麼忍心讓皇兄受此折磨呢?”

“是麼,皇弟的意思是,要親自動手了?”

“皇兄這可誤會本王了,您可是本王的兄長,本王怎能做出這等不悌之事,再說了,本王也不擅長舞刀弄劍的,少不得,要請人幫忙了”

誠王話畢,給了禁衛統領一個眼色,對方點頭回應,隨即將腰間佩劍拔了出來。

褚皇和司鳳都以為是誠王是要禁軍統領動手,卻不想,禁軍統領卻將佩劍遞到了司鳳的面前。

“王爺這是何意?”

“將軍征戰沙場多年,想必對這刀劍最是熟悉不過了,由將軍來送皇兄最後一程,也算是全了你們君臣的情分”

“王爺當時那麼幹脆地答應我來見陛下,只怕心裡,就存了這樣的打算吧?”

誠王被司鳳戳中了心思,面上卻沒有半分慌亂,反而甚是淡定地開口。

“將軍不是想帶公主回邊關嘛?只要將軍成全皇兄,本王就讓你帶公主離開這裡,過逍遙閒散的日子”

司鳳壓著自已心中的憤懣,質問道。

“王爺別忘了之前答應過我什麼?王爺這是要出爾反爾了?”

“本王答應的是,你幫本王找到玉璽,本王便放公主一馬,饒她一條性命,可你若想帶她走,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

“將軍手握半數兵權,憑將軍對公主的情意,若是哪天,將軍為美色所迷,做出什麼不利於朝廷的事情,那本王這皇位,怕是就坐不安穩了”

“王爺逼本王弒君,是想抓我把柄,好讓我絕了後路,終身為你所用”

“本王的把柄,不也在將軍手中嘛?這些年,多虧了將軍駐守邊關,大褚才能免於戰亂,不受鄰國侵擾,朝廷才能休養生息,百姓也才能安居樂業,說實話,如今放眼整個朝廷,還真找不出第二個能代替將軍之人,本王還仰賴將軍為本王守疆擴土,護佑我大褚百姓呢,自然是萬萬動不得將軍的,若是將軍回到了邊關,那本王可就鞭長莫及了,若不如此,本王實在難以安心”

司鳳將目光轉回到了褚皇身上,不過,不是想著殺人,而是在想著如何救人?

看到司鳳猶豫,誠王倒是罕見地沒有催促,倒是褚皇淡然一笑,對司鳳說道。

“你動手便是,是孤困於手足之情,才助長了心懷不軌之人的狼子野心,以至於招致今日災禍,實在愧對皇室列祖列宗,本就無顏存活於世了,若能換得皇兒安全無虞,也是孤這個做父親的,為她盡的最後一份心了”

褚皇話罷,隨即閉上了眼睛,司鳳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

“怎麼?下不了手?”

“王爺,恕我直言,陛下活著,要比死了,更有價值”

司鳳用簡單的一句話,成功勾起了誠王莫大的興趣。

“哦?說來聽聽”

“如今王爺已經拿到了玉璽,距離登上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王爺要陛下的性命,無非是陛下一日不死,您便一日無法繼位,可若是加上一道‘禪位詔書’,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將軍的意思是——”

“‘父死子替,兄終弟及’,皇位繼承,莫乎如此,若是讓陛下以‘無子嗣繼承皇位’寫下詔書,立王爺為皇太弟,有了這份詔書,屆時陛下再有什麼意外,陛下再繼承皇位,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此時的誠王,眉頭擰得很緊,顯然是將司鳳的話聽進了心裡。

畢竟對誠王來說,沒什麼比皇位更重要。

其實登上皇位,對他來說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才能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皇位若是被質疑,縱然他坐上皇位,也是後患無窮。

畢竟皇室還有旁支,那些宗親,也不是好糊弄的,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已的籌謀,定然會生出諸多事端,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將軍所言有理,只是,將軍真的是為本王著想呢,還是將軍自已的私心作祟呢?”

“私心自然是有,若是由陛下出面,勸說公主,不再一意孤行,同王爺作對,王爺豈不是省心不少?”

“這話倒是說的不錯,本王這個侄女,真是讓本王頭疼得緊”

誠王隨即將目光轉向了褚皇,換上了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開口道。

“那就麻煩皇兄,寫一道禪位詔書了”

誠王抬眼看了一眼誠王,隨後嗤笑一聲,開口道。

“怕是要讓皇弟失望了,孤兩日未進食水米,如今已然連提筆的力氣都沒有了,還如何寫這‘禪位詔書’呢?”

褚皇此話一出,誠王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一道‘禪位詔書’而已,費不了皇兄多少力氣吧?!”

“是不費什麼力氣,可孤是不會寫的,玉璽是身外之物,你能得到便也罷了,可這‘禪位詔書’,若非孤心甘情願,你這輩子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