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周冰冰講過樑一鈞的身世後，蘇晴看梁一鈞的眼神裡又多夾雜了幾分同情。
但這樣的目光，讓梁一鈞十分不暢快。
這天傍晚，醫護交接班結束，梁一鈞叫住了蘇晴：“你最近有些奇怪，是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忙嗎？或者，王大膽也行。”
此刻的蘇晴，就像是被扯開了遮羞布，尷尬又覺得私下打聽梁一鈞的身世有些慚愧。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額，不是，不是，應該是我等佳怡的回信兒，有些著急吧。”
“你確定，這不是你找的藉口？”
“當然不是！上次從道觀回來，佳怡就提議不如直接問我外婆，可是這怎麼才能找到我外婆，她還沒找到辦法，我有點兒著急了。”
“哦，好吧，她找到辦法了，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想見識見識。”梁一鈞說著，拍了拍她肩膀轉身向病房走去。
蘇晴正鬆了口氣，突然身後有個聲音說道：“這個藉口不好，有點兒假！”
“炎輕弦？你怎麼在這兒出現了？”蘇晴很驚訝，但可以壓低聲音問到。
“我怎麼不能來？任何地方，我都能來去自如。這個人，你還是遠離得好。他根本不會幫你，不會像我一樣死心塌地地幫你。”炎輕弦一邊說，一邊伸手扶著蘇晴的肩膀往一旁推著走。
“不對！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幫我？他幫過我！”蘇晴停下腳步轉身質問到。
“你說要找你外婆，我這就可以幫你去找。而他呢？他讓你找來，他只是見識見識？！這麼說話的人還能是願意幫你的？真是笨！”說完炎輕弦一個轉身消失在視野裡。
蘇晴嘆了一口氣，隨手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齊佳怡：“大小姐，你說幫我的事兒，可有眉目啦？”
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放回口袋，齊佳怡回了一條微信：“心有靈犀，剛剛掛了我爸的電話。”
緊接著，又是一條微信：“我已收工，等你，等會兒一起吃飯。”
蘇晴回到更衣室，換了衣服，就趕著去見齊佳怡。
可等了幾趟電梯，居然都滿員。無奈的她，只好選擇走樓梯。
剛推開樓道走廊的大門，就聽見梁一鈞的聲音，像是在和誰說話：“你就別多事兒了，我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我也是想著，你能和梁伯父緩和一下關係嘛！”
這聲音應該是聽過的，像是上次送元寶來科室的那個兒科醫生方媛媛的聲音。
“算了，別再聽他隱私了。”蘇晴心想著，埋著頭加快腳步，趕緊下了樓。
剛走到住院大樓門口，就見齊佳怡的跑車已經在停在樓下等著了，她趕緊上了車。
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等會兒吃啥？”
“你還有心思想吃的？嗐，隨便吃點兒吧，趕緊吃了去找能幫你的人。”齊佳怡一邊開著車，一邊異常嚴肅地說到
“幫我的人？”
“嗯，我爸已經找人約好了，就在今天晚上！”
“是說找我外婆？”
“不然呢？”
兩人開車來到一個老舊小區外，在路邊停好車。蘇晴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加速，像是很激動，又有些莫名的害怕。
找了個路邊攤，隨便墊了兩口，就走進了那老小區。
這小區兩步都是兩層樓的老房子，蘇晴緊緊抓住自己的揹包帶，緊跟在齊佳怡身後進了一棟樓。
兩人走在一樓的過道里一前一後地走著，陰冷的寒風一股股往兩人後脖子裡鑽。齊佳怡縮緊脖子，後退一步抱住蘇晴的胳膊，哆哆嗦嗦地說：“這地方，咋怎麼邪呀？”
“你怕啦？”蘇晴停下腳步看著縮在自己身後的齊佳怡，又說：“剛剛是誰一直催催催呢？一副生怕今晚見不著我外婆的樣子。”
語音剛落，她們路過的一個窗戶上，突然映出一張沒有五官又慘白的人臉。
蘇晴驚了一跳，定睛一看，又什麼都沒有。她伸手握緊齊佳怡環在她胳膊上的手，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剛剛，說是一樓幾號來著？”
“11號房。”
蘇晴抬頭看了看旁白的門牌，說：“那就是這間了。”她又看了看剛剛出現人臉的那扇窗戶，就挨著這扇門，心想難道這是一個房間？
齊佳怡振作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門：“請問有人嗎？我們是趙叔介紹來的。”
那啥窗戶燈亮了，有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趙叔？是趙四翔？”
“對，是趙四翔，趙叔！”齊佳怡回到，又轉身對著蘇晴抬了抬下巴。
“嘎嘎……吱……”門開啟了，一個滿頭白髮，身形頗為廋弱的老頭佝僂著走了出來。
老頭斜著眼睛打量著門前這兩個年輕姑娘，冷笑了一聲，說：“進來吧。”
蘇晴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縮排了脖子，又把肩上的揹帶握得緊了些。默默地跟在齊佳怡身後，進了屋子。
房間裡一股黴臭味，屋子不大，也就一裡一外兩間房。外面一間屋子堆滿了舊報紙，蘇晴隨手拿起一張，竟是三十年前的尋人啟事那一頁。仔細看了看，那一摞摞泛黃的報紙，竟都是尋人的，也有一些用A4紙列印的。
大概這黴臭味就是這些舊報紙和廢紙發出來的吧，蘇晴心想著，跟著老頭進了裡屋。
裡屋亮著一盞泛紅的小燈，一扇不大的窗戶，窗外是密密的樹影。窗前放著一張已經舊書桌，書桌上堆滿了碗筷雜物。旁白是一張窄小的木床，上面罩著又舊又黑的蚊帳。
老頭撩起蚊帳的一角，坐了下來，指了指牆角的一摞塑膠小板凳，示意她倆去拿來坐。
蘇晴和齊佳怡，各取了一張小凳子，坐到了窗前，仰著頭看著老頭，就像是兩個乖巧的小學生仰望著老師。
“你們是趙老四的朋友？”老頭說著點了一支菸，拔了一口。
老頭嘴裡撥出的煙，映著泛紅的燈光，瀰漫著整個房間，嗆得蘇晴二人連連咳嗽。
齊佳怡一邊咳嗽一邊用手在眼前扇了扇，說：“嗯，趙叔是我爸的司機。”
“司機？那你爸是大老闆？呵呵，你們是想找誰？”說著老頭順手彈了彈手裡的菸灰，又往地上吐了口痰。
“是我，我想找我外婆。”蘇晴說到。
“你？”老頭扭過頭半眯著眼睛，又問：“那，你帶你外婆的照片來了沒？”
“帶了！”說著，蘇晴取下揹包，翻出了照片遞給老頭。
接過照片，老頭吃驚道：“是她？”，說著又把照片遞給了蘇晴，扔掉手裡的香菸，用腳踩了踩，起身說道：“你們走吧，這老太婆，我找不來。”
“啊？為什麼？”齊佳怡起身問到。
“沒有為什麼，我找不來，你們走吧！”說著，那老頭不知從哪裡又拿出一根香菸，點上。
“師傅，你說多少錢吧？咱們給兩倍還不行嗎？”
聽齊佳怡這麼一說，老頭扭頭瞪了她一眼，直接用手掐了煙。
“錢？哼！我黃某人幫忙找人，從來沒有收過一分錢！你，你這簡直是在侮辱我！滾出去！”老頭的大吼像是要拆掉他那副瘦弱的身體，他又用手用力的撐著書桌一陣猛烈地咳嗽。
齊佳怡假裝趕緊上前，想要攙扶，可老頭卻一把推開她，繼續咳嗽著。他顫抖著伸出手指著門，示意讓她們離開。
“喲，啥時候成黃善人了？”炎輕弦說著，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你？你怎麼來了？”蘇晴詫異道。
“剛剛明明是關了門的呀？你怎麼進來的呢？”說著，齊佳怡又探頭看了看門口。
“炎公子！？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老頭緊皺眉頭，神色有些慌亂。
“你……”齊佳怡想要說什麼，卻被蘇晴一把拉住，她向前一步，問到：“你們認識？”
炎輕弦瞬間收了他開始的神氣，又溫柔地看向蘇晴，說道：“嗯，認識！沒想到你跟我找人的步驟都一樣，呵呵。”
他又轉身對老頭說道：“老黃，這人你怎麼也得找！”
“找？唉……這普通人是好找，這管事兒的差大哥也都給小弟幾分薄面。但這……”老頭深吸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黃師傅？你說我外婆不是普通人？”蘇晴問到。
“你外婆……”說到這兒，黃師傅頓了頓，瞄了一眼正深情看著蘇晴的炎輕弦，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這個人，炎公子可還記得？”
炎輕弦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道：“誰？”
“鬼界堡，孟堯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