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樹下已經圍滿了事後探查的眾人,祭祀場氤氳繚繞的花圃已經消失,代替的是滿地焦土,但圖騰柱並無絲毫損傷,像一根亙古永恆的撐天巨柱一樣,就那樣莊嚴的佇立在場中央。
大祭司在圖騰柱下禱告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開始攀爬圖騰柱,並且召喚來一陣風推著後背,這讓大祭司看起來像猿躍一樣快速的奔向柱頂。
大部分圖騰柱附近或者圖騰山下的族人,在雷雲開始聚集時便感應到天地異常,所以都看到了圖騰柱上發生了什麼,族人們看到的是自高天劈下一道雷霆光柱,隨後三道身影逆著光柱達到頂端隨即消失。
一刻鐘後,大祭司返回了祭祀場,嘆了一口氣。人群中蘇和長老擠到大祭司近前,詢問大祭司如何,大祭司也只是不住嘆氣。
“哎,被雷劈沒了,跟他那對兒怨種父母一樣,沒了,哎”大祭司一語三嘆氣的說道,臉上稍稍有一些惋惜之色。
“啊,那,那咋整!”蘇和長老一時竟有些恍惚,隨即悲傷湧上心頭,雖然巴特總愛整花活兒,還總把他氣個半死,但終歸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崽子。
“咋整?開席啊,還能咋整。”大祭司面無表情的說道。
說到這兒,蘇和長老竟然以手掩面快速的向山下奔去。
在一片迷濛混沌中,壞小子巴特突然感覺眼前有了一絲絲光亮,好像有一雙手撫摸著巴特的額頭,巴特感覺就像身處母親溫暖的懷抱中,一時竟不想睜開眼睛,雖然此刻巴特也真的是沒有氣力再睜開沉重的眼皮了。
恍惚間,巴特感覺周身被一股柔和的氣息包裹,一股生命之力緩緩湧入巴特疲憊的體內。
“啊額!”巴特從未感覺過如此這般的舒適充滿活力,不禁舒服的嗚咽出一聲,彷彿這股生命之力有洗筋伐髓的能力,疲憊的身體每一處細胞都得到了修復,此刻巴特的身體機能達到了巔峰狀態。
“醒醒小子,別裝睡了。”一聲沙啞的像野豬磨樹皮的聲音在巴特耳邊響起,至少巴特是這麼想的。這讓巴特皺起了小額頭,心頭好奇起來自己到底在誰的懷抱中,再想想小時候蘇和長老講的吃小孩兒的黑薩滿的故事,不禁打了一個激靈,緩緩睜開左眼先悄悄暗中觀察,待看到眼前景象時,不禁瞳孔一震,迅速地瞪大了兩隻眼睛,驚得頭皮發麻。
眼前的人看起來很老,異常的老,像是一截風乾枯黃的,佈滿裂紋的枯木,雙眼幽幽的閃著兩道綠光,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在幽暗的環境中也彷彿閃著幽異的綠光。
“哎呀我滴媽,你別吃我,我不好吃呀,啊,我滴媽媽呀,都給我嚇尿了。”巴特嗷嗷亂叫,快速騰躍出去幾丈遠,汗毛炸立,在遠處驚恐的注視著枯木一樣的老人。
老人沒有說話,緩緩地向巴特走來,臉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掛著詭異的笑容。
“啊!”巴特再次驚叫一聲,又一連退後了七八步,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噗通成一個了,心臟彷彿能從嗓子裡跳出來一樣,他覺得自己快要嘎了,動用巫術調動周圍元素,但有一種抓空的感覺,周圍沒有任何元素波動。
枯木老人全身上下看起來很是僵硬,真如古樹成精一般。
她笑道:“還有你個小崽子怕的事兒呀,連我老人家的塑像你都敢用雷劈,你可真是那個啊。”老人沙啞的聲音,而後對巴特說:“我不吃小孩兒,別往後退了,再往後踩到你兩個朋友了。”
巴特這才注意到,再往後退兩步就踩到虎蛋的大虎頭了。
“您,你是烏,烏蘭圖雅天巫?”縱使事實已經擺到眼前,但巴特還是滿心的不可置信。
看著形如枯槁的老人,這與圖騰柱上樸素但卻美麗的烏蘭圖雅天巫塑像相差甚遠。
巴特滿臉不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樹精一樣的生物,道:“你....你不是迴歸長生天了嗎,你怎麼還活著?”
“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你就離嘎不遠了小子,只是時間太久遠了,所有人都以為我回歸了長生天的懷抱而已。我老人家還不想這麼早就回歸現在的長生天,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巫力枯竭,不得已以此形象存在。”老人緩緩地說道。
“已經很久沒人能夠來此了,也好,裡面的世界縱使有些許無趣,但是終歸還是快樂安全的,外面的世界已經快把我們這一脈薩滿徹底忘記了,希望就這麼忘了吧。”老人又說道。
巴特已經緩和下心神,環顧四周,草草將周遭景色收入眼中,周圍是一間陳設簡單的房間,就只是簡單的一掃就可以盡收眼底。
在屋子的角落有一小座壁爐,裡面燃燒著一些火苗,但火苗卻像憑空出現一樣,裡面並沒有木材或煤炭之類的可燃物。
旁邊有一架立櫃,上面擺放著一些古老的書籍,同時有一些透明的罐子,裡面有些是液體,有些是粉末,甚至在角落的一枚罐子中燃燒著一些詭異的黑紫色火苗。
掃過櫃子旁邊便是簡簡單單的一張臥榻,臥榻旁邊是一張搖椅,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些乾枯的花草。牆上在東面有兩扇窗戶,透著些許微光。房間整體看起來像是一間木屋,四周牆壁都像是木質結構的。
其實房間沒有太過黑暗,只是巴特剛睜開眼沒有適應房間裡的光線,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被雷劈的那一刻,絢爛的雷火銀蛇,天地白芒一片。
現在看來,屋中倒是簡單溫馨。
“我想此刻你心中一定充滿了疑惑吧?”老婆婆說道。
巴特道:“是的,很難想象我被雷電擊中竟會來到這樣一個所在,我當時以為我在劫難逃了,我可以問您一些問題嗎?”
“可以,你儘管提問,你不可在此久留,想到什麼就問我吧”
“這裡是哪裡,烏蘭圖雅天巫。”
“這裡是我建立的秘境門戶,算是秘境的大門口吧。”
“難道烏蘭圖雅秘境就是您建立的?”
“算是吧,秘境本就存在,只是我設法將她搬運至此,隱藏了起來。”
“為什麼要把秘境和部落的眾人封閉在這孤獨的秘境中,難道您是要把眾人圈養起來?就像村子裡養的羊群!”巴特壯著膽子問道。
烏蘭圖雅天巫潸然一笑,笑聲沙啞中隱藏著些許無奈,道:“這已經是很古老的事了,老的我都快要忘記了,哎.....”
“您可以和我說說嗎,崇敬的天巫?”巴特問道
“秘境中的眾生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又怎麼忍心將我的孩子困於牢籠之中,只是時間太過於久遠,當初第一批秘境的生靈都已遠去千載。
後世只知道是生活在秘境當中,卻不知為何生活在秘境,也難怪後輩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其實當初建立秘境,也只是為了保護眾人而已。
很久之前啊,薩滿教太過於強大,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在薩滿教層出不窮,以至於修煉界甚是懼怕薩滿教,當時薩滿天巫足足有十二位,薩滿們引導著眾生向善,向世間傳遞萬物皆有靈的理念。
在薩滿巫師所庇佑的範圍內,有靈的動物也拜服在薩滿的信仰之下,修行薩滿巫術,出了很多名頭震天的大妖大精,你此次出世興許可以遇到他們的後人。”烏蘭圖雅大巫說著看向聽恍惚的巴特。
頓了頓說道:“然後在某一個階段,在薩滿教的信念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的時候,很多不同思想的,貪婪的人,反對薩滿教,天人物共生,又何來統治,何來權利,何來尊卑。因此很多不同信仰的人和懼怕思想的國,聯合起來捕殺薩滿信徒,縱使巫術再厲害,也抵不過權力慾望的侵蝕。”
“最終,薩滿教失敗了,眾多聯合起來的人直將薩滿教打退到了大陸北部的圖騰祖地,薩滿天巫也被打散了,可能有些已經戰死,我和其他能感應到的兩位天巫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各自施展通天徹地禁咒裹挾祖地或者族人的一部分,隱入天際,用濃雲濃霧遮蓋祖地,後來為了更好的隱藏行蹤。
我在東部海域破開一出空間,轟擊混沌,將祖地藏於其中,並施展隱霧之法抹去祖地的痕跡,族人才得以生存與此,為此耗盡了我的生命本源,我本以為會就此消散,幾位強大的後輩用喚靈之術喚回我的魂靈,我的意識便棲身於通天樹頂部的雕塑之中,陷入無盡的沉睡中。”說道這裡,烏蘭圖雅天巫便不再言語。
“啊,原來我族有過如此輝煌和悲慘的過往。”巴特哀傷的說道。然後滿眼崇敬的看著眼前的婆婆,道:“烏蘭圖雅天巫,作為後輩,感謝您為族人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