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龍王幫的一切事務,交由王鐵牛打理。
陸錚一襲黑衣,揹著包裹,踏著鵝毛大雪,獨身一人朝著後山而去。
那裡是靈獸天堂,他要去那裡感悟生死。
青松蒼勁, 託天上之雪而不折腰。
皚皚白雪地,一串腳印,很快又被大雪掩埋。
宗師者,三尺之內滴水不入。
這是實力的代表,更象徵著一種圓滿。
這種情形和修士的靈氣膜十分相似,只是一個主動一個被動,一個需要耗費大量體力內功,一個長久持續。
陸錚站在雪中,試了一下。
十息之內,片雪不近周身三尺。
十息之後,陸錚氣喘如牛,心臟跳動如擂鼓。
“消耗太大了,這種狀態不能持久。”
陸錚也是經歷過廝殺之人,知道內功高手廝殺,看似出手極多,實則電光火石,幾息之內就能分出生死。
所以入宗師之後,就要學會以最少的消耗維持這種狀態。
嗖的一聲!
有驚鳥掠過,撞下一團積雪。
陸錚控制自己,集中精力,試圖以最少的消耗,去化解這個危機。
砰的一聲!
雪濺成粉,終是用力過猛。
“哎,失敗了,看來宗師亦有高下之別!”
失敗一次,那就再來。
渴飲雪,飢食山獸,佐以殘碎靈藥。
山間隱士,也不過如此!
……
山中無歲月,瑞雪遮時痕。
陸錚用遊蛇步追逐一隻胖大猞猁,好不痛快。
這畜牲在他練拳之際,竟然在自己腳邊撒尿。
起初不想理會,怎料,這畜牲的尿液有毒,讓他產生了某種幻覺,耳聽眼見,皆是森羅地獄之相。
以陸錚的精神,自然不相信這是真的,只是這幻象太過煩人,打擾他修行。
曾聽聞,後山有一種猞猁,不是靈獸卻有靈獸一絲威能,其尿液有毒,聞著皆死於恐怖幻境。
想要解毒,需食其肝臟。
這才有了這一出追逐的戲碼。
林間積雪齊腰,看不清路。
陸錚全力感知,這才險而又險的避開雪下深澗。
而那畜牲,在雪上宛如一隻精靈,敏捷、輕盈,踏雪不陷。
時而左突,時而右衝,有時回首,有時小憩,只氣的陸錚腦門充血。
他越是生氣,幻象越是恐怖。
猞猁捕獵就是如此,悄摸撒一泡尿,然後以不緩不慢的速度,在獵物周遊走,直到獵物被毒死,或者嚇死,才會靠近啃食獵物。
也就是說這東西的近身戰鬥能力其實極弱。
陸錚練武時間極短,輕功步伐之流更是學也未學。
此刻臨時抱佛腳,又怎能比得過這雪中精靈。
雪上行走,不似土地。
想要踏雪無痕,須得一門步法練之大成。
饒是有宗師級內功支援,陸錚可以更快的入門遊蛇步,但距離大成,還差著兩個境界。
追不上,這猞猁又不與他廝殺。
陸錚決定不追了,手握一堆石頭子,靜待這畜牲靠近。
那隻這畜牲狡猾,站在百米開外,用鼻尖嗅了嗅,趴在雪上,開始休息。
陸錚瞅中機會,一把石子全部打了出去。
破空聲一起,那畜牲折身跑到一棵千年古樹背後。
砰砰砰……
石子入雪,聲音沉悶,只炸開幾個雪坑。
一擊不中,猞猁避而不出。
陸錚感知到的幻象越來越清晰恐怖,隱約間,周身的樹木全部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惡鬼。
身處其中,陸錚的精神和意志,受到了極大的煎熬。
面對這種來自大腦層面的幻覺,肉體無用,只能以精神抗衡。
陸錚堅定信念,雙拳就是鐵錘。
任你青面獠牙,任你閻魔天子,只要敢在我身前現身,我自以鐵錘敲你天靈,碎你顱骨。
如此堅定不移之志下,滿是鬼物的幻境中,終於有了陸錚的一席之地。
一對兒鏽跡斑斑的鐵錘憑空乍現,神擋殺神,鬼擋錘鬼。
陸錚肉身未動,可精神意志卻在經歷一場生死廝殺。
寶劍鋒從磨礪出。
鏽跡斑斑的鐵錘,在廝殺中被磨礪,變得光滑,變得明亮。
錘擊千萬次,寶光自華。
陸錚雙拳間,隱約有巨錘虛影顯現。
如此,技法宗師算是徹底入了。
“給我,破!”
一聲怒吼,雙拳一抱如巨靈神之錘,一下將幻境砸了個粉碎。
假寐的猞猁聽得動靜,從樹後掏出頭來。
只見陸錚扔起一塊石頭,抱雙拳如掄大錘,精準的打在石頭上。
猞猁腦門炸裂,隨後巨響傳來。
陸錚哪裡不知道,這是石子超越了音速。
由精神意志,調動全身內功,大筋繃緊如弓,才打出這石破天驚的一擊。
吐出一口濁氣,只此一招,就讓他渾身肌肉痠疼。
宗師級別的技法威力極大,可這消耗也是駭人聽聞。
運轉內功心法,調息幾息,這才奔跑過去,撿了猞猁屍體。
其肉大補,皮毛綿密。
不過陸錚最看中的還是它的尿泡。
猞猁尿液能讓獵物中毒產生幻覺,無法掙脫幻覺,就會被毒死。
這點毒性已經奈何不得陸錚,他看中的其實就是讓人產生幻覺的功效。
猞猁不是靈獸,卻有靈獸一絲威猛,指的就是它能讓人產生恐怖幻覺。
幻覺能磨礪精神,但也極其危險。
找了處荒廢的洞穴,吃了些靈藥根莖。
忍著靈藥之毒帶來的痛苦,陸錚將目光投向逆命珠。
演道碑上已然發生新的變化。
大筋伏虎功(宗師)
大力碎碑拳(宗師)
遊蛇步(小成)
斑駁毒體(小成)
內功和技法皆入宗師,陸錚對前行之路有了一絲明悟。
他與暴熊秦山的約定是他主動提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督促他,鞭策他,一刻不停的向前變強。
“還有五十天,我一定會找到路的!”
……
于山雪間遊走,狩獵猛獸,偶爾在靈獸的爪牙下經歷生死考驗。
陸錚高大雄壯的身軀,變得枯瘦,整個人立在原地,就像一杆槍。
遊蛇步大成,碧水遊蛇功宗師,蠻熊靠山勁宗師,枯木逢春功熟練,這功法陸錚沒有選擇繼續提升。
這功法很奇怪,而且消耗不小。
四門內功心法皆入宗師,更有一門技法入宗師,此時陸錚的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他,想要打死暴熊秦山,三息之內就能將他打死。
但是,這不是他的承諾。
陸錚距離前路,始終隔著一層膜,看不真切,也摸不著,但是他能感覺到前路的存在。
“還有十天,我到底該怎麼做?”
陸錚枯坐在一塊巨石上,任由白雪覆身。
一夜大雪過後,這裡多了個雪人,有小鳥站在雪人頭頂,吱吱亂叫,有狼群過來撒尿標記……
陸錚巋然不動,彷彿與自然融為一體。
這時,他心裡突然產生一個念頭,人本自然,先天而生。
人的誕生,乃一口先天之氣。
何為先天之氣,萬物生靈之造化也。
每個人的誕生都是寶貴的,獨一無二的。
人在母體內孕育之初,會有一口先天之氣,十月懷胎,由液體變為人,這口先天之氣被完全消耗。
還有一種說法,人的這口先天之氣並沒有被消耗,而是散佈在四肢百骸之中。
人壽命有長短,氣運有好壞,皆是由這一口先天造化之氣所決定。
隨著人壽命增長,這口先天之氣會漸漸消失,死後將帶著一切,重回天地。
凡人武者之間,有這樣一個傳聞。
傳聞,宗師之上乃先天之境。
何為先天之境界,就是壯大自己體內的先天造化之氣。
可這東西本由天定,又該如何壯大?
難道要如修士那般?
修士修行,奪靈氣,搶造化,本就是逆天之舉。
“先天而天!”陸錚嘴皮蠕動,突然說出一句極為難懂的話。
天創萬物,天生萬物。
天之前,還有天?
難道又是一個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戲碼?
“道路既然感覺的到,那就肯定存在,看不見摸不著,是此天不允,此天不允,何不獨尊我天?”
陸錚從迷茫變得清明,他突然知道自己的路要如何走了。
宗師之上沒路,那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就是如此。
昌仙道而壓武道。
他想要在天道法則的壓制下,走出一條新的路,只有一個辦法。
改天換道!
以我天代此天,路自然就通了。
瘋狂的想法,一經種下就難以熄滅。
殺道賊,還造化於世界,方能重塑天道。
天地造化之氣越多,武者的體魄就能被滋養的越強。
武者死後,肉身迴歸於天地,進一步壯大天地造化之氣,增強世界。
而不像此天,修士奪造為己用,開闢洞府世界,以求自己的血脈後裔獨佔造化。
看似強者輩出,實則在削弱造化,削弱世界。
“你們的路錯了,我要走的路才是對的!”
陸錚起身,周身一震,片雪不沾身,眼裡哪還有迷茫,有的只有堅定。
聞道而知路!
先天與其說是一種境界,不如說是新的開始。
一旦開始,於此天,舉世皆敵。
這世上不是沒有能突破先天的絕世天驕,而是他們不敢。
世上多狂人,敢與天鬥,那是因為老天爺懶得理你。
世上卻無人,敢與整個修真界鬥,只是因為修士真的會殺人。
不僅殺你,還要殺你全家。
“兩月之期到了,秦山前輩,晚輩陸錚要來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