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帶人趕往了河口。

大雨滂沱,道路泥濘,馬不能行,只能踩著泥濘的地面來到河口。

水面渾濁,河水洶湧,已經與堤壩平齊了。

隨時都可能決堤。

有些地方已經有缺口了,河水從堤壩漫了過來。

倒是有不少百姓趕來,搬運一些砂石堵上。

可是,也無濟於事。

因為這堤壩也不結實,隨時可能坍塌。

所有人都知道這堤壩隨時可能決堤。

突然,趙寒看到了不遠處停靠了幾艘畫舫,在河水之中漂浮。

“侯爺,這裡太危險了,隨時可能決堤,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李虎拽著趙寒,大聲道。

“還不能走,要等百姓們全部轉移,我們才能離開!”

趙寒拒絕。

現在只能盡力拖延,延緩堤壩決堤的時間。

“你們趕緊去把那幾艘畫舫拉過來,沉到缺口處,堵一堵。”

趙寒指揮若定。

“跟我走!”

李虎無奈地嘆了聲,叫了一些人過去。

趙寒趕緊分配任務,組織人手,堵住缺口。

這八百人的護商隊全部派上了用場。

大家冒著滂沱大雨,腳踩泥濘的地面,不斷地向缺口運送砂石。

趙寒親力親為,一看父母官都帶起頭,附近的百姓都聞訊趕來。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趙寒靠著一棵大樹打盹。

這一晚上,他已經不記得出現多少次險情了,但是他帶人奮不顧身地衝上前。

“大人,百姓們都轉移結束了。”

顧雍連忙跑過來,將趙寒叫醒了。

看到趙寒那張秀氣而又清澈的臉頰此刻佈滿了汙泥,顧雍感慨萬千,他做官這麼久,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好的官老爺。

趙寒驚醒,抬頭看著顧雍,笑道:“百姓們都轉移了嗎?”

他又環顧四周,看到河水依舊暴漲,要決堤的樣子,頓時道:“把前面的那一段挖了吧。”

前面是一片低窪地,可以作為洩洪區。

反正,這堤壩遲早要決堤。

“大人,那可千萬不行,可是張員外家的地,他兒子在京城為官,若是淹沒了那塊地,怕是要找您的麻煩。”

顧雍急忙勸說道。

他也知道要洩洪的道理,要是不洩洪,這九村十三鎮都要被淹沒。

“挖!”

趙寒沉聲道。

“這……”

顧雍滿臉苦笑。

他們剛挖開那段河口,立馬有個身穿員外服的胖子在眾人的攙扶下衝過來,喝道:

“誰讓你們挖這段河口了?知道我兒子是幹什麼的嗎?我兒子是京城都察院的御史!”

那個胖員外氣急敗壞,趾高氣揚,還讓身邊的家丁去阻止挖掘。

“張老爺,您怎麼過來了?”顧雍連忙過去,討好的道。

“你們的知州大人呢!讓他滾過來見我!挖這段河口,那我上千畝良田不全沒了?”

張員外怒喝道。

“讓本官滾來見你,你好大的膽子!”

趙寒揹負雙手而來,眼神凌厲。

“你是什麼東西!知不知道我的兒子是都察院的御史?你還不快讓他們住手!不然彈劾你,讓你罷官!”

張員外罵罵咧咧的道。

“呵呵,彈劾我?你不覺得很搞笑嗎?”趙寒道。

“你什麼意思?”張員外怒瞪著趙寒。

“滾!”

趙寒一腳踹在了張員外的肚皮上,將他踹倒在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都是爛泥。

“你這狗官竟然敢打我!”張員外勃然大怒。

“別說打你了,你再敢鬧事,我殺了你!”

趙寒右手握刀,目光森然。

“你敢殺我?”張員外不服氣。

“我說張老爺,這位可是安平侯。”顧雍嘆道。

“還是一個侯爺?侯爺就很了不起?”

張員外瞪大眼睛,惡狠狠地咬著牙。

他轉頭一看到決堤的河水衝入他的良田,頓時哀嚎一聲,暈厥過去了。

“還不快送你們老爺回家?”顧雍對著張府家丁喝道。

這群家丁連忙抬著張員外離開了。

嘩啦!

這決堤的洪水如同怒龍般俯衝而下,傾瀉到那片低窪的良田去。

不過,依照這水勢迅猛程度,周圍的幾個村莊都要遭殃,連這邊的地都可能要被淹沒。

只是那塊良田估計要成為沼澤地了,可能要幾年才能恢復成耕地。

這也是張員外極力阻止的原因。

“侯爺,我們給你們送飯來了!”

有人笑道。

身後突然有一些民婦挑著擔子走來。

“誰讓你們來的,現在洩洪了,這邊很危險。”趙寒道。

“是知州夫人讓我們來的,說你們忙了一晚上,肯定餓壞了,這裡是燒餅饅頭,都是知州夫人親手做的。都過來吃餅吃饅頭了!”

一個婦人爽朗的聲音迴盪在堤壩上,眾人鬨堂大笑。

聞言,趙寒想到了林瀟兒,不禁心頭一熱。

果然是自己的老婆,這麼關心自己的。

突然,趙寒的內心對這個世界多了些歸屬感。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一個看客的角度,以遊歷的心態看待這個世界。

看到這歡聲笑語的人群,熱鬧非凡的場景,以及遞過來的燒餅,這一刻,他的內心與這個世界似乎有了些共鳴。

“大人,吃饅頭吧。”

突然,趙寒的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他低頭一看,發現是葉夕雲,那白淨透明般的嫩臉此刻有些汙垢,但是那雙眼眸卻異常的明亮,有些勾魂奪魄。

那精緻雪白的鎖骨間泛著細密的汗珠,渾身都溼透了,那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

“你怎麼來了?”趙寒道。

“我幫不了什麼忙,不像是侯爺您忙了一晚上。”葉夕雲低聲淺語。

“這有什麼?我是男人,你是一個嬌女子,這路上都難走,你這一身都溼透了。”

趙寒板著臉教訓道。

“奴家知道了。”

葉夕雲露出嬌羞的笑容,對著趙寒吐了吐粉嫩的舌頭。

她又拿起手絹輕輕地為趙寒擦拭臉上的汙垢。

很多婦人看她笑話,她也不在意。

片刻後,李虎走過來,道:“侯爺,如今水勢暴漲,我們也該離開了。”

趙寒點了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趙寒留了一些人守在堤壩這裡,防止決堤。

他帶著其他人回去,重新組織堤壩,防止大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