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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碧華的哭聲很大,大到令岳靜樓感覺詫異。
嶽靜樓本以為,這只不過是老婆想要揍他,才借題發揮。
但是周碧華始終保持這種沮喪崩潰的狀態,讓嶽靜樓明白了,這裡面有自已想不到的文章。
嶽靜樓走到周碧華在面前,伸手將她摟在懷中,周碧華沒有有反抗,只是小聲的說:“我真的不想去做婢女。”
嶽靜樓這才明瞭,在這個等級分明的世界裡,身份地位尤為重要。
嶽靜樓現在的處境,即便再難,也是主家的人,身份是主子。
周碧華深知自已一旦被收為婢女,不管如何受寵於主子,都是賤婢。
周碧華從小到大見過太多任勞任怨的奴婢,因為一件小事而被主子各種折辱。
周碧華恐懼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害怕自已在不遠的將來會被隨意的殺死。
“放心,我還在。”嶽靜樓小聲的安慰道。
“我們都是血脈低微的蟲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保住最後的名節。”周碧華垂首虛弱的說道。
“我可不允許你死,我這單身20幾年,好不容易撿了個老婆,你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我還不得跳河去?”嶽靜樓幫著周碧華擦了擦眼淚。
“你能有什麼辦法?你也說了,這是針對整個家族的陰謀,不管家族如何應對,我們這種棋子都一定會被拋棄的。”周碧華感嘆的回答。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會如何呢?”嶽靜樓小聲的安慰。
“你準備怎麼做?”
“你如果相信我的話,就給我一天的時間。”
“一天有什麼用?明天他們就會來查驗第一批的成果,沒用的。”
“這件事的癥結關鍵根本不在我們的身上,我作為你的男人,你就給我這麼一次機會,怎麼樣?”
“我…對不起,這兩年我一直表現的像個悍婦。”周碧華小聲的說。
“沒事兒,我挺喜歡的。”嶽靜樓嘿嘿笑著,然後推著周碧華進了屋。
安慰好躁動的周碧華後,嶽靜樓闔門而出,門口果不其然的圍滿了人。
周碧華剛剛的哭聲有多撕心裂肺,這街坊鄰居與過往行人,都成了吃瓜群眾。
“小樓,你這媳婦今天怎麼自已哭了?她這麼要強的人,連我們都吵不過她的。”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最近身體不舒服,大姨媽來了。”
“姨媽?周氏哪來的姨媽喲?”
“老嬸兒,我們這小夫妻之間吵吵鬧鬧正常的,也就是這次動靜鬧得有點大了。還請老嬸兒給點面子,不要再問了。”
“哦哦哦,年輕人總是喜歡整點我們這群老人不知道的東西出來,習慣嘍,習慣嘍。”
“老嬸兒,小侄想拜託您件事。”
“哄老婆?這個不行,你們家這口子誰去了?都要被咬塊肉,老婆子我可不去受罪。”
“您老只要在我這門口攔住所有進來的人,我這下個月的錢糧分一半給您。”
“臭小子,你不會是在耍老嬸兒吧?”
“您老這麼聰明的人,我耍的了您嗎?再說了,我也不敢呀。”
“那倒是,你小子連雞都不敢殺,別說騙人了。老婆子今天就豁出去了,你這錢老婆子今天賺定了。”
嶽靜樓看著鄰居老嬸兒回家拿個馬紮,摘個蒲扇,氣勢洶洶的坐在門口,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模樣。
嶽靜樓見到這個架勢的時候,方才安心的離開。
路上,嶽靜樓仔細的重新盤算了這陰謀,然後走入了嶽府的大門。
府上門吏帶著嶽靜樓入了後院,直到梨香院方才停下。
梨香院的丫鬟梓憐攔住了嶽靜樓,說:“樓少爺,夫人正在靜心修行,已經吩咐了今日不見任何人。”
“麻煩告訴一聲,就說我有要事相見。”
“夫人說了,老爺來了也是這個回答。”
“真的不出來?”
“是的。”
嶽靜樓看了下週圍,然後說:“我只說一遍讓我進去。”
“不行。”梓憐態度明確的回答。
“可惜了!”嶽靜樓忽然大聲叫道。
“樓少爺,您這是做什麼?”
“你要是不讓我進去見母親,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抖出來。”
“梓憐,我最愛的人啊……”
“進來吧。”
嶽靜樓正叫著,門戶上一層玄奧的咒印落下,梓憐幽怨的眸子盯著嶽靜樓,如果不是主僕有別,這次他多少要受頓揍。
“得罪了哈。”嶽靜樓賠笑著進門,留下俏臉煩悶的梓憐。
屋中香味撲鼻,中堂內薰著安神香,主位上坐著一名神情悠然的女子。
謝紅燭,嶽靜樓的孃親,今年三十六歲,結丹境修為。
母親神貌如同二八少女,頭頂飛仙髻,插著珠玉簪,姣好的粉色面頰上帶著一絲慵懶之氣。
謝紅燭手捻佛珠,依靠在太師椅上,皺眉看著手中的書籍發呆。
嶽靜樓入門忘了行禮,過了片刻後,方才跪下請安。
“見過母親!”
“登徒子,方才你盯著孃親看了許久,可知罪?”
“兒子萬死,只因許久未見孃親,所以想念得緊。”
謝紅燭算了下日子,說:“嗯,這個理由受用,起來吧,混小子。”
嶽靜樓沒有起身,反倒是叩首再拜。
“來娘這裡耍混蛋?這還是你第一次吧?”
“還請孃親為兒子兒媳做主。”
“碧華?是因為賭約的事?”
“還請母親可憐孩兒,不要捨棄我。”
“這是哪的話?娘什麼時候要捨棄過你?”
在謝紅燭的要求下,嶽靜樓將自已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並且還帶著全部的猜想。
謝紅燭並非是深居閨閣中人,嶽靜樓將一條條說出來後,她自有判斷的凝重柳眉。
“還請母親救救兒子,碧華已萌死志,孩兒不想失去妻子……”嶽靜樓說著便哭了起來。
“放肆!”謝紅燭嬌叱著將手中書卷丟到地上。
嶽靜樓閉口,門外的梓憐也慌忙走了進來。
正要拿下嶽靜樓時,謝紅燭說:“放開他。”
梓憐放手,垂頭站在一側。
嶽靜樓重新跪下,謝紅燭說:“真是豈有此理,樓兒就算再沒有血脈根基,也是我的兒子。顏於二家欺我太甚,既是如此,孃親來給你撐腰,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來收人收地!”
“夫人,老爺臨走前說過,近幾日不讓你出門。”梓憐言道。
“住口!你也要阻止我救我的兒子?”謝紅燭怒氣中燒的吼道。
“奴婢不敢!”梓憐連忙跪下叩首。
“好啊,算計打到我的頭上來了。還說什麼這幾天城外莊園有事,需要親自前往,原來是為了除掉我的兒子!”謝紅燭在屋中盤桓,邊走邊罵道。
“孃親還請息怒,這些事情兒子都只是誅心之論,所以現在如果擅動,可能會落入其他圈套。”
“你怎麼看?”謝紅燭收斂怒氣,看著嶽靜樓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