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實,眼前是謝若婷哀怨的臉,樊歆打了個哆嗦,隨即使勁搖了搖頭,試圖將那個富貴版的樊史仁搖出去。
“沒什麼,就是和我爹商量一些事情。”樊歆搪塞道。
謝若婷點點頭,隨即忽然直起身子,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盯住樊歆。
樊歆感到莫名其妙,“幹嘛?”
只見謝若婷一把將樊歆扯到角落裡,力氣之大,連祁政都被帶得身形搖晃。
“怎麼了?”樊歆看著眼前人鬼鬼祟祟的樣子,問道。
謝若婷將藥行屍的事告訴了樊歆,樊歆聽後疑惑,“藥行屍?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謝若婷攤開手,“不知道。你不是有那啥技能嗎?你一定能弄清事情緣由,然後把那煉成藥行屍之人揪出來。我得好好與他交流交流。”她摩拳擦掌,近乎痴迷。
樊歆沉吟片刻,“你帶我去看看那藥行屍。”
而後謝若婷將她帶至櫃檯前,張掌櫃也在。謝若婷對她耳語,“這兩人便是。”
樊歆仔細觀察了一陣,他們確實符合藥行屍的特點,只是,“你有沒有證據證明他們便是藥行屍?”
謝若婷搖頭,“我只是聞見了他們身上的藥味,再結合他們的表現,才得出他們是藥行屍的結論。”
樊歆把目光鎖定在二人身上,似在思考解決之法。
張掌櫃見她們駐足良久,關切道:“表小姐可是有什麼問題?”
樊歆已經明確,這兩位藥行屍並無傷人之意,又見他們熟練的打算盤的動作,心中漸漸有了眉目。
“張掌櫃,借一步說話。”樊歆如是說道。
張掌櫃聞言,毫不猶豫地應下,並將樊歆帶到了二樓藏書閣中,“表小姐,有何吩咐?”
“方才你身邊那兩位是藥行屍吧。”樊歆開門見山道。
張掌櫃也毫不猶豫地應答,“是。”
“你讓他們為你做工?”樊歆猜測道。
“表小姐說的不錯。藥行屍做工在這安俞城內不是稀奇事,表小姐初來此地,可能不甚瞭解。”
“可我記得朝廷是禁止煉製藥行屍的。”樊歆面色變得嚴肅。
“但若是政府中有人帶頭使用呢。”張掌櫃微微笑著。
“......”樊歆一時說不出話來。
“藥行屍廉價好用,只需在煉製過程中,讓他們反覆做將來要做的活計,最後便能得到一位擅長其技的出色工奴。這可比僱傭尋常工人要省事得多。”
樊歆蹙眉,“可藥行屍終歸是失了理性之人,危害性極大。”
“這倒無妨。我們有控制他們的法寶。”
“法寶?”樊歆好奇。
張掌櫃從懷裡掏出一小白布包,他小心翼翼地開啟布包,露出一張鮮紅的符紙,上面一團青黑,是密密麻麻的奇紋怪符。
樊歆見到此符,心頭湧現出許多不安,伸手欲觸碰,被張掌櫃及時阻攔,他隨手將符紙傾倒在文竹盆栽之上,只見那翠綠長葉上瞬間佈滿細小的閃電,閃電閃爍不停,還時不時迸出些許銀白星點。
閃電如漁網一般將文竹籠罩著,一炷香後,那盆翠綠已變成烏黑。
樊歆見狀,眉頭更加緊皺。
“你們便是這般控制的?”語氣陰冷。
張掌櫃感到脊背一陣發涼,“表表小姐?您認為不妥?”
樊歆怒道:“當然!你當我不知道?藥行屍本來就需要活人作為本體,你們奪了他們的意識,竟然還用這般惡毒的手段控制他們。可還有人性?!”
張掌櫃急忙撇清關係,“表小姐,這煉製藥行屍一事,我可沒有參與。我都是從鴉雀那裡買來的。”
“仔細講講!”樊歆命令道。
張掌櫃擦了擦額間冷汗,他閱人無數,首次有人氣場強大到連他都無法適從,這樊家表小姐可真是不簡單。他唯唯諾諾地開始敘述。
鴉雀乃一行醫者,身居晦暝,擅用藥使毒。身為醫者,救人為本職,可他救人卻也可害人,只要給出足夠的籌碼,他便聽從差遣。近兩年他似乎找到了一個賺錢門路,那便是向唯利是圖的商家們出售藥行屍。
“晦暝?師父說過,那是個烏煙瘴氣、魚龍混雜的地方。”樊歆喃喃著。
“確實。晦暝乃安俞城最為邊緣之地,鄰地除了安俞城便是無盡深淵。那裡的人也都是歷盡絕境之人,頗有骨氣,亦頗具脾氣。不過還是有不少人經常光臨那處,畢竟是連朝廷都不敢涉足的地方,能做的買賣自然更多。”張掌櫃含笑道。
樊歆沉默著下了樓,其他人都在樓間等她,見她出現,皆上前去。
“方才淑——謝若婷已將藥行屍的事告訴我們。你與張掌櫃談的可是這事?”祁政問道。
樊歆點點頭,“我們找一處酒樓詳說。”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這都快申時了,他們還沒用午膳。
祁政上前牽住樊歆的手,與她一同下樓,“你沒事吧?”
樊歆微微搖頭,有些心不在焉。臨出門前,她看了那兩具藥行屍好幾眼。
單泉酒莊,以其財東家與大掌櫃嗜酒如命而得名。酒莊主要賣酒,同時也提供美味佳餚,兩者相比之下,竟是菜餚更受世人歡迎,還連續數年被評為“最佳飯莊”。可此稱呼對一座酒莊來說無疑是恥辱,遑論店內售賣的酒水還是他們東家親手釀製。財東家傷心欲絕,甚至一度要關店,還是眾多老顧客聯合起來,才得以阻止他。而他也就此認命,放任其作為一座飯莊經營下去。如今乃安俞城第一酒樓。
李蕪婉哐哐喝下一大碗招牌清酒店,而後把嘴一抹,豪邁道:“就是這味兒!這才是血氣之士應該喝的酒!”
顧驤在旁搖頭,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助她打出一個酒嗝,同時將另一隻手的手臂置於桌上。
其餘人都疑惑著他為何這般動作,卻在下一瞬,便見到李蕪婉的腦袋直直地磕在他手臂上。
砰的一聲響起,眾人這才瞭然,樊歆同情的看著顧驤的手臂,擔心著它會不會就此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