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秦平終於醒了過來,秦母喜極而泣,“兒子,你感覺怎麼樣了?”

秦平眼裡都是恨意,“娘,我一定要沈岸秋和雲清音付出代價!”

秦母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我已經請了沈姑娘幫忙,並且寫了訴狀,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絕對不能讓打你的那些人好過!”

“不行,只一個何縣令不一定能讓他們兩個認罪,娘,你去找太子,我已經拜在他的門下,只要他出面,一定能將雲清音和沈岸秋繩之以法。”

秦母看著兒子猙獰的臉,只覺得他受了太多的罪,心中也恨極了那些人,“你放心吧,沈姑娘已經幫我們去找了,你現在要趕快好起來。”

秦平握緊了拳頭。

秦母一紙訴狀狀告雲清音和沈岸秋打人的事情,何縣令親自跑了一趟縣學。

宋夫子把雲清音和沈岸秋都叫了過來。

徐院長讓了讓茶,問何縣令,“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何縣令說,“這件事驚動了上頭,肯定是要嚴辦的,麻煩就麻煩在雲姑娘將人打得太重了,且秦平又是秀才的身份,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就揭過。”

“他是秀才,難道不是更應該嚴於律己,刻守禮法?”雲清音冷笑,“他們四五個人把一個孩子帶到無人處又是逼問又是腳踢的,這算什麼?”

何縣令顯然不知道還有這回事,“那秦氏呈上來的狀紙上面並未提到這件事。”

“提了不就相當於自揭短處了嗎。”沈岸秋把記著沈東東從跟著秦平的那些人口中問出的事情經過的紙卷開啟,交給何縣令,“你過目。”

何縣令把茶杯放下,接過仔細看。

“他打的是定南王府的小公子?”

沈岸秋坐下,“打的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為學子打罵一個孩子,這也是觸了大燕刑法的,清清雖是動了手,但是情勢如此,氣性上頭也是難免,而且我聽說秦平早已經醒了過來,我問過大夫,他的傷對他以後也造不成影響。”

何縣令心中想,誰說打的是誰不重要,這可太重要了。

“確實是這麼個情況,有了這個口供就好辦許多了,那秦平尋滋挑事在先,又隱瞞實情在後,確實不容易站得住腳。”

何縣令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趕快回去準備,過幾天升堂時還需要你們兩人再過去一趟。”

“這好說。”

沈岸秋起身,“我送大人。”

沈岸秋和何縣令出了門。

宋夫子捧著小茶壺,撥出了一口寒氣。

雲清音倚在桌邊,“沈南韻還要留在縣學?先前安安就因為她和蒙學的其他孩子產生過一次矛盾了,這側面就反應了她是一個激進,急於求成的人,不適合教導這些孩子。”

“還有這一次,也是她發現了安安的帖子之後,作為老師,沒有采取任何驗證措施,就把秦平等人叫了過去逼問一個孩子,她的職責是教導保護孩子,但是她卻沒有做到這一點。”

徐院長說,“她確實不適合再留在縣學了,我會找個時間和她說。”

宋夫子擔憂,“只怕是忠勇侯府那邊不好交代。”

“我會去說。”

……

幾日後升堂,安寧公主特地從宮裡跑了出來。

“皇兄那邊看樣子是要站在秦平這一邊了,這次是那個何縣令主審?我上次看他就是不太靠譜的樣子,他不會徇私舞弊吧?”

安寧公主滿臉都是擔心。

雲清音驚訝,“太子也要來?”

趙傾寒那麼重視秦平,倒是雲清音沒有想到的,本因為就算趙傾寒為秦平出頭,也會顧忌著許多,不會親自出面,而是派一個身邊的人過來。

“是啊。”安寧公主生氣地說,“我出宮前剛同他吵了一架,他卻讓我不要插手這件事,反倒聽那個小白蓮的話,到底誰才是她親妹。”

“這鳳千雪倒是肯為沈南韻下心思。”

雲清音淡淡道。

“本來就是一路人,自然能走在一起,之前我還以為那沈南韻也是個可交的,誰知道看走了眼,不過我覺得鳳千雪肯下那麼大心思攛掇皇兄來為秦平主事,多半是為了找你麻煩。”

安寧公主邊說邊把玩著手邊的挽紗,“她和她娘因為你又是被罰跪又是被禁足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雪姨娘進宮在太后跟前哭了一通,嘖嘖,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可惜太后不吃她這套,隨意敷衍了兩句就讓人走了,倒是解了她的禁足,沒想到剛沉寂了兩天,這鳳千雪又開始蹦躂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他是太子,恐怕也要有所顧忌。”

雲清音並不太擔心。

“可是就怕這其中有什麼小心思,不過,秦平能請人,我們也能。”安寧公主提議說,“不如我們去請文大人吧,他最是秉公處理,有個朝官在,皇兄是不敢那麼放肆的。”

太子儲君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而文大人就是一面能夠照著趙傾寒的鏡子。

“文大人最近好像沒有在京城吧?”

因為要推廣水車,文大人前段時間便帶人下到各處了,還是因為那段時間他沒有過來飯館,雲清音才知道的。

“才回來的,我去幫你找他。”

雲清音揶揄,“你似乎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

安寧公主的臉一下子就爆紅了,“你說什麼呢,他進宮向父皇稟告事情,我只不過是恰好遇到了而已,你別亂想。”

“我可一句話都沒說。”雲清音笑著,“反倒是你自己,有一些不打自招的意思。”

“雲清音,你再亂猜,我要生氣了。”安寧公主故意板起臉色。

雲清音求饒,“不說了,那請文大人的事情就由你代勞了。”

安寧公主傲嬌地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替你走一趟吧。”

……

很快到了升堂這一日,秦母扶著秦平,坐在縣衙的大堂裡,淚如雨下,何縣令問她,“你訴狀上面寫得可都屬實?”

“自然屬實,民婦絕不敢有半分作假。”

“你呢,秦平,對此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秦平握緊了拳頭,“雲清音和沈岸秋將我打至重傷,我要讓他們下到大牢裡去。”

何縣令再問,“據我瞭解,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你和沈姑娘逼問鳳安安偷你的門票的事情?”

“確實不錯,那個小孩兒是跟在沈岸秋身後的,手腳極其不乾淨,偷了東西還不承認。”

何縣令皺眉,“你打了他?”

秦母聽著這問話,頓時不高興了,“何大人,你問這些無關的幹什麼,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賤種偷了我兒子的門票,教訓他一頓怎麼了,我兒子可是秀才,就算是打死他,那也是教他如何做人,是該他感恩戴德的事情。”

秦平對這話也沒有反駁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認識到錯誤。

何縣令的態度冷了下來。

本來他還可憐秦平有這學問不能毀了,想辦法為他辯駁一二,哪怕雲清音那邊佔著優勢,但是秦平受傷了也是不爭的事實,是能酌情輕判的,但是眼下這母子卻是這麼個態度。

“秦氏,這裡是公堂,注意你的措辭。”

秦母不以為然,“我說的也沒有錯,實話和你說了吧,何大人,我兒子可是已經得了貴人看重,將來可是會高中狀元的,今天這樁案子,你怎麼審,可是要掂量掂量。”

何縣令微微一笑,“我自會好好審辦。”

不多久,公堂外面就來了一男兩女,正事趙傾寒和沈南韻,還有鳳千雪。

何縣令拜過。

秦母忙去拜,“民婦參見太子。”

趙傾寒本不欲參與這樣的小事,但是鳳千雪難得有事情求他,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過來了。

對於這秦平,他是沒有太多印象的。

上次院試,他在榜上看了幾個有潛力的人,壓了他們的樁,最後卻全賠,後來卻聽說那一屆院試拔得頭籌的是一個叫沈岸秋的人,便想把他招到門下。

誰知道,雪兒幾次為他奔波,那沈岸秋竟都拒絕了。

趙傾寒自然不會勉強他沈岸秋一個,後來雪兒又為了提了秦平這個人。

從微末的記憶中想起這個人物,趙傾寒看了看臉上還未徹底消腫的秦平,移開了目光,淡淡對眼前的婦人說,“你起來吧,既然是升堂審辦,自然會秉公辦理。”

秦母站了起來,“是,有殿下和兩位姑娘在,民婦自然不會擔心會冤枉了民婦的兒子,只是那雲清音和沈岸秋兩個人實在猖狂,竟將民婦的兒子毆打至此,絕對不能輕易的放過他們。”

鳳千雪溫聲同她說,“你不必太過擔心,殿下來了,就一定會為他做主。”

“多謝鳳姑娘。”

幾人正說話時,文大人也過來了。

文大人見到趙傾寒也在,急忙過來,“見過殿下。”

趙傾寒的眸中閃過一道光芒,“文大人怎麼來了?”

看來今天他更要注意言行才是,不然要是有什麼不好的話傳到了父皇耳邊,恐怕就不好了。

文大人說得周當,“我是聽說了雲丫頭和秦學子的事情才趕過來的,不過殿下也在,我便知道今天的案子審辦必定會按照規矩來。”

鳳千雪稍顯不悅,這文大人的話分明就是給殿下戴高帽子,她知道這人和雲清音走得近,看來今天是來幫雲清音他們的。

何縣令納悶,他記得這位文大人,但是他明明派人去請的是定南王,他看向門外,這定南王怎麼還沒有來?

縣衙外面。

定南王從馬上下來,縣衙外面站著的人立刻有眼色的把馬牽走了,定南王還沒有進去,便又見街道上馬蹄聲由遠及近。

定南王望過去。

墨楓從馬背上跳下來,“見過王爺。”

定南王要笑不笑,“宣平侯不好好在府裡閉門思過,哪股邪風把你刮到這裡來了。”

宣平侯的面上閃過一抹不悅,“鳳蕭!”

墨楓嘆氣,這兩個人見面必掐架,怎麼地方那麼小,來一趟縣衙這兩個人都能湊到一塊去,免得讓這兩個在這裡鬧騰起來,墨楓發揮自己的協調劑作用。

“王爺,侯爺今天是來替屬下的一個朋友問點事。”言下之意,就是為著正事來的,可不是邪風吹來的。

“難得。”

“你!”

定南王的兩個字又差點引燃火線,墨楓的眼皮子跳得厲害,不住的賠笑,好不容易看到定南王背過身,準備往裡走了,墨楓一口氣還沒有全部撥出,只見定南王又轉過身來。

“你來這裡問事,問什麼事?”

宣平侯不想和他說話,指了指墨楓,“你說。”

墨楓說,“是為了雲姑娘,沈學子,以及秦學子他們三人的事情。”

定南王頓時皺緊了眉。

宣平侯府突然想到鳳蕭這個混不吝的也出現在這,“你也是為著這事來的?”

定南王冷笑,“依我看,那個姓秦的就是該打,你今天若是過來為他撐腰的,我勸你趕緊滾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鳳蕭,你說話最好給我注意一點,我今天還就是為了那個叫什麼秦的過來的,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可能動他一根毫毛!”

定南王和宣平侯兩個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退後。

“錯了,錯了,侯爺……”墨楓想插個嘴,解釋他們不是為了秦平過來的,但是宣平侯現在在氣頭上,哪裡能聽進去他的話。

“退一邊去!我倒要看看他姓鳳的敢做什麼!”

“姓林的,你別以為老子不敢動你!”定南王也是個爛脾氣,惹急了在皇上面前也敢罵,不過平時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將他惹到這個份上,都當他是個風雅人。

畢竟鳳世子那樣出眾溫雅的人物,他的父親自然也不會粗魯到哪裡去。

“來啊!”

宣平侯也不退一步,“乾脆我們都別進去了,就在這外面一決勝負。”

“來啊,誰怕誰。”

墨楓無奈望天,我的老天爺啊,來個人快把他們勸住吧。

說曹操曹操到,墨楓眼尖的看到了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的雲清音和沈岸秋兩個人,“沈公子,雲姑娘,這裡有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