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給我趕出去!”張老說話都不帶喘氣的。

“慢著。”

雲清音懶洋洋地坐在座位上,“他做的菜沒有絲毫問題。”

張老一早就做好了反駁雲清音的準備了,因此比試聽見她出聲,不由得覺得十分地好笑,“雲清音,我知道趙良是你那飯館的人,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出自他手的菜出了問題,你還覺得不是他的原因,難不成還是我們醉仙樓非要陷害他,把他的菜換掉了不成?”

“呦,不錯哦。”雲清音給面子地拍了拍手,“就你最後那句話最中聽。”

張老差點氣吐血。

“雲清音,你這是胡攪蠻纏!”

雲清音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那盤菜的面前看了一眼,“張老,趙良在我的飯館裡待了不足兩月,連我都知道他做菜的習慣,他在醉仙樓待了那麼久,你不會不知道。”

雲清音把門邊站著檢查帖子的小廝招到跟前,翻開他手裡的冊子,“若是方才我說的那些不足以證明趙良的清白,那這個呢?”

張老不屑道,“不就是一個帖子記錄,這有什麼好看的。”

雲清音翻到一頁,指著上面的白紙黑字,“你眼睛總不瞎,能看到這上面二級帖子的標註吧。”

張老猛一愣,把冊子抓過去,低頭看,滿臉不可置信。

二級帖子意味著趙良不必參加第一輪比試。

可以直接和晉級第二輪的比試的廚子再一起比。

也就是說這一輪的菜裡面根本就沒有趙良做的。

雲清音倚著桌子,“聰明反被聰明誤,同樣的招數使了一次還不改,還妄想使用第二次,人呢,為什麼總覺得自己的設計會天衣無縫的呢。”

於會長此刻盯著張老,“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解釋。”

張老捏著冊子的手微微發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於會長,我立即讓人去查。”

“查什麼?”雲清音冷笑,“方才你信誓旦旦的氣勢哪裡去了,既然能紅口白牙地指責別人,為什的不能以同樣的氣魄譴責自己?趙良的菜壓根就沒有端上評委桌,我就奇了怪了,什麼樣的人能在醉仙樓,在你的地盤憑空變出一盤菜出來!”

小禾出聲,“雲姑娘,你可有證據證明這道菜確實是我們醉仙樓的人提供的,若是無證據,你此舉豈不是和方才張叔的做法一模一樣了。”

“既然禾姑娘都這麼說了,看來我不往下查查就站不住腳了。”

雲清音看向場中,“方才把這道菜送來的是誰?”

一個人站了出來,“回姑娘,是我。”

“你是從誰裡接過這道菜的?”

他說,“我是從廚房裡直接拿的,幾位參加比試的廚子的菜是一起放的,我看到第四道菜是趙廚子的,便直接拿了上來。”

“你端的菜是什麼?”

“就是趙廚子的這道。”他說。

“漏洞百出。”雲清音沉聲打斷他,“你應該還不知道,今天的比試是匿名的,在評委們品試的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是不會揭明哪道菜是由誰做的,因此為了使菜品和廚子對上,於會長特意安排了人記錄端菜的人端走的的菜的名字。”

廚房記錄的人給雲清音送來了記錄冊。

“這上面記錄你端的是另外一道菜。”

那人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雲清音冷看著他,“你為什麼要換掉原先的菜?”

“我……”

小禾忽然道,“這人是這個月才過來的,之前也有過幾次手腳不乾淨,怕是偷慣了,把他交給我就行了,不必勞煩雲姑娘了。”

“那換掉的菜呢?”

“自然就不算了。”張成出現在門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再讓他重新去做,耽誤的是大家的時間。”

雲清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們醉仙樓是東家,自然你們說了算。”

張成在小禾身旁坐了下來。

小禾想同他說匿名的事情。

但是張成的心思壓根沒聽,小禾便也閉嘴了。

比試繼續。

很快三輪比試結束。

於會長綜合比試的結果,比對後廚記錄的冊子,最後宣佈收趙良為徒弟。

張成不接受這個結果,“這怎麼可能,會不會出錯了?”

於會長說,“我們幾人的評分都記錄在冊,若是你不信,可以查。”

張成自然不信,把那冊子拿過來,快速地翻看著,如同終於抓住了一個漏洞一樣指著一處,“第一輪的比試我的評分為什麼是零。”

他算了一下,完全是第一輪比試拉低了平均分,若非如此,趙良絕對不可能超過他。

雲清音說,“那道食材相沖的菜可是你自己作廢的,不會張大廚這時候要反悔了吧,落到別人身上就秉公處理,到了自己身上就要一查到底?”

張成被堵了一個啞口無言,可是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罷了,今天可是於會長收徒,就算是面臨被打臉,他也想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於會長,那道菜是被換過的。”

現在他已經沒心思去計較出爾反爾會不會丟臉的事情,他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把於會長請過來,總不能為他人做嫁衣。

張老對於會長賠著笑,“於會長,都是我小老兒御下不良,讓人鑽了空子,但是成兒的廚藝不能被埋沒,您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於會長這次畢竟也是受醉仙樓邀請過來的,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你和趙良都拜我為師吧。”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張成縱然不想讓於會長不收趙良為徒弟,但不能是現在鬧事。

“多謝會長。”

於會長看著趙良和張成兩人,“你們兩人以後要更加勤練習廚藝,不能荒廢。”

“是。”

趙良到現在都還不相信他真的成功地拜於會長為師了。

雲清音笑說,“這有什麼好不相信的。”

“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趙良淺淺地笑了笑,“方才於會長說一天只有一半的時間上課,所以還有半天我可以來飯館,不會耽誤生意的。”

他說得極為認真,好像是怕雲清音趁著這個機會把他炒了。

“現在可不是你慌的時候,你可是於會長的直屬弟子,以後飯館能不能發揚光大還要靠你呢。”

雲清音餘光暼見小禾,便說,“行了,不多說了,我先回去了,你處理事情吧。”

“好。”

趙良也看到小禾過來了,面露笑容送雲清音離開。

小禾走到他面前,便見他一絲笑容也沒有了,嘆氣道,“你現在竟然是連一面也不願意見我嗎?”

趙良淡淡道,“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你被誣陷的時候,我不是不想為你說話。”小禾急道,“我也有自己的難處,我要考慮醉仙樓的名聲,我還要……”

“那都和我無關了。”

他的眼神淡漠到好像從來都不認識她一樣,小禾彷彿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接受不了,張了張嘴,眼神黯淡下來。

趙良轉身離開。

小禾站在了原地,怎麼也想不明白,以前對她百依百順的趙良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冷漠,難不成是那個雲清音……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去會一會這個雲清音到底有什麼能耐。

……

聽說趙良成了於會長的弟子,飯館的人都十分的高興,要為趙良慶祝,一棒子人打打鬧鬧的,雲清音被喊得頭疼,乾脆拉了沈岸秋到後院躲著。

過來的同時,手裡還順了一罈酒。

“你要不要喝一點?”

夜裡已經變涼了,沈岸秋把披風給她披上,也同她一樣在臺階上坐了下來,“你剛才已經喝了那麼多。”

小虎那些人膽子大,挨個向雲清音敬酒,雲清音很給面子的每個人都喝,雖然是度數不高的酒,一圈下來也足夠暈人了。

“沒事。”

雲清音看著撒了一地的月光,“今天高興,我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沈岸秋看著她,月下的女孩,面容驚豔,眼睛亮亮的,眸子裡面藏著細碎的笑意,讓人移不開目光,沈岸秋失神,片刻後也跟著笑起來。

雲清音把最後一口酒喝完,搖搖晃晃地想要笑起來,卻感覺到身子歪得不行,站立不穩,不一會就要倒。

沈岸秋握住她的胳膊,“你醉了,先上樓休息會吧。”

“不,我沒有醉。”

雲清音的話說得都有些不利索,典型的我還可以再喝三大壇的大腦興奮狀態,“你……你剛才笑什麼?”

被抓了包,沈岸秋微微有些懊惱,雲清音一個踉蹌,又差點跌倒,沈岸秋趕緊攬著她的腰把她扶穩,雲清音的身體也被帶著撞進了他的懷裡。

飯館樓上有間可以休息的屋子,沈岸秋扶著她上樓,好不容易把她按到了床上,沈岸秋一個轉身倒茶的功夫,雲清音就又爬了起來,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周圍,“這是哪裡?”

沈岸秋剛要講話,雲清音的腳踩到裙襬,徑直朝地上栽,沈岸秋連忙去拉,屋裡板凳茶杯一頓亂摔,噼裡啪啦的聲響持續了一會。

雲清音手壓在沈岸秋胸口,眨了眨眼睛,盯著他唇,方才那裡好軟啊。

沈岸秋躺在地面上,手還扶在她的肩頭,兩人靠得極近。

“你先起來。”

“我不。”雲清音期待地說,“我還要親。”

“……”沈岸秋太陽穴爆跳,“先起來。”

周圍都是碎瓷片,沈岸秋不顧繼續固執以躺著的姿勢要親親的雲清音的抗議,帶著她站了起來,屋裡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沈岸秋把雲清音塞進被窩裡,“在這好好躺著。”

被子剛蓋下,雲清音的頭就從裡面鑽了出來,溼漉漉的大眼睛像是要黏在沈岸秋的身上一樣,沈岸秋剛走了一步,她就掀開了被子要跟著下來。

沈岸秋說,“我先把地掃了。”

雲清音:“我幫你。”

下一刻,她身子又往一邊倒。

站都站不住了,還想著幫人?

沈岸秋狠狠揉了揉她的頭,“在這坐著,我一會就過來。”

雲清音一番權衡利弊之後,終於點了頭。

沈岸秋去拿掃帚把地掃了,又重新拿了一套差距,等一切都收拾好,再回去的時候,見小丫頭已經靠著床頭睡著了。

沈岸秋輕聲笑了笑,走過去給她蓋好杯子,目光觸及女孩的唇瓣,眼神微沉。

起身離開。

……

安平過來找雲清音商量馬場的其他的安排。

“我才買的馬要明天才能送過來,另外,你說的在門口養小馬駒的事情也差不多要好了……”

雲清音察覺到安平的目光,抬頭看他,“怎麼不繼續說了?”

安平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盯到了某處,忽然眯了眯眼睛,“你昨晚做壞事了?”

雲清音瞪了他一眼。

安平攤手,“你不信看你唇角。”

雲清音去拿了面銅鏡,照著看了一會,還真看到了一個小傷口,不太明顯,怪不得一大早起來嘴邊就有點疼。

安平十分感興趣,“誰啊,我最愛聽這樣的故事了。”

雲清音作勢要打他,安平敏捷地跳開。

雲清音沒好氣地說,“你什麼眼睛,這都能看出來?”

“天賦異稟,沒辦法。”安平乾脆撂了賬本,湊了過去,一臉欠揍的表情,“是不是沈岸秋?”

雲清音推開他,頭疼地說,“你先回去吧,馬場的事情你看著辦。”

大的方向早已經拿定了,趕緊早點結束讓這傢伙趕緊離開。

安平坐著不動,“雲清音,你這就不義氣了,我的事我都和你說了,怎麼一到你這邊就藏著掖著,到底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

雲清音算是見識到這傢伙的死皮賴臉了,最後無奈,只能說,“昨晚為了慶祝趙良拜師,喝了點酒,估計是不小心磕到哪裡了。”

“噗——”安平睜大眼睛看著她,“雲清音,你看我臉上寫著好糊弄幾個大字嗎?還是你覺得與我講理由連我的智商也不用考慮?”

“愛信不信,不信一邊去!”雲清音惱羞成怒。

安平知道從她的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了,但是也沒走,他就坐著,等沈岸秋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