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聲的對峙了片刻,雲清音把她的懷疑對鳳景雲說了。

“之前文大人也看過這鐵片,只說很可能是由兵部製造的,京城各府也會有儲備。”

“確實如此。”鳳景雲把鐵片放在了的桌子上,“但是這種品質的箭頭也不是普通的府邸能夠擁有的,你說對方是朝沈岸秋而去,他最近可有得罪什麼人?”

雲清音說,“我問過他,他表示沒有,能到買兇殺人的地步,如果是沈岸秋得罪的人的話,兩個人不可能沒有正面衝突。”

“那就要往別的地方想了。”

鳳景雲離開後,雲清音又在飯館待了一會,等人不多了的時候,她才去了縣學。

雲清音打算先去找沈岸秋的。

學子們的學堂和蒙學的學堂中間就是學子們休息的地方,雲清音要去找沈岸秋,要先經過蒙學,這時正值小學子們下學前,三三兩兩的小孩子衝出學堂。

鳳安安挎著小書袋,走路迷迷糊糊的,一頭撞到雲清音的身上,“對不起。”

“走路小心點啊。”

鳳安安抬頭,驚喜的說,“漂亮姐姐!”

雲清音彎眉笑了笑,“怎麼看著愁眉苦臉的,是有什麼心事嗎?”

“不是,我在想題。”鳳安安抓住她的手,“漂亮姐姐,我不會做的題目可以問你嗎?”這次可不能讓漂亮姐姐跑了。

“當然了,要是不多的話,我可以幫你看一下。”

一大一小走到石桌旁,鳳安安從書袋裡掏出課本,裡面夾著一張活頁,上面是一道算術題,看了一會,“你們蒙學的內容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是新來的女先生給我佈置的。”鳳安安心思全然沒在題目上,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雲清音。

雲清音一邊寫過程,一邊問,“女先生?”

“嗯,就是上次縣學請來講水車的那個縣主,但是我聽說那個水車其實不是她設計的,學堂裡的夫子卻不讓我們亂說話。”

雲清音沒想到沈南韻在縣學裡教蒙學。

雲清音只寫了大致的步驟,並沒有計算結果,把解題思路給鳳安安講了一遍,“你現在學這些還是有點太難了,瞭解一下思路拓寬一下視野就行了,不必過多深究。”

鳳安安乖乖的點點頭,把書收好,“那我以後還可以問你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不常來這裡。”

“那我去飯館找你。”

雲清音摸了摸他的頭,“那你別忘了和你孃親說一聲,上一次你孃親找你找的很急。”

“嗯嗯。”

鳳安安跑到縣學門口的時候,蘭姨娘的馬車已經在門口停了一會了。

蘭姨娘正和沈南韻說著話,看到他過來,“今天怎麼出來的有點晚。”

“我在問漂亮姐姐問題。”

沈南韻笑著說,“安安平常學習很認真的,不僅能把課後的課業完成的很好,而且對我佈置的其他作業也能及時完成呢。”

至於鳳安安說的漂亮姐姐,她則沒上心,以為是縣學裡哪個女先生。

蘭姨娘一聽就知道這話水分極大,不過也不好意思揭穿,“多謝沈姑娘了。”

“是我應該做的。”沈南韻對鳳安安說,“安安,上次給你佈置的作業做完了嗎?”

鳳安安把書本給她,沈南韻翻到折起來的那一頁,正要檢查,卻被夾在書頁當中的一張紙牽走了注意力。

上面那道題已經做出來了。

蒙學的啟蒙書上面的題目都比較簡單,沈南韻便去找徐院長借了幾本,她給鳳安安找題目的時候,把徐院長給她出的一道題目夾在這裡面忘記拿出來了,她還打算抽空好好研究研究呢,沒想到竟然做出來了。

“安安,這是你做出來的嗎?”

“不是,是漂亮姐姐教我的。”

蘭姨娘說,“沈姑娘,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帶著安安回去了。”

沈南韻笑著點頭,待馬車離開後,看著那道算術題陷入了沉思。

……

雲清音沒在學堂找到沈岸秋,又去了宋夫子那裡,果不其然,沈岸秋又被宋夫子留著幹活了。

宋夫子搶先一步說,“我可使了銀子的。”

“呦,終於變良心了。”

宋夫子趁機說,“那你要不要來我們縣學,只要你想,可以不用考試,直接進來。”

“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宋夫子坐下來,打算好好說,“這還能算小事?要知道我們縣學的女先生可都是一女百家求,在夫家也是極其受禮待的,日後教出來的學子榮登榜首,那是一輩子的榮譽了。”

雲清音看了一下沈岸秋抄寫的一體,眼冒星星,“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啊。”

“所以你還猶豫什麼?”

宋夫子也不催促。

“但你突然拿這麼好的事情給我,我覺得你不懷好意啊。”

“……”宋夫子破罐子破摔,“好了,我也不瞞你了,王大師答應每個月來一次我們縣學,條件是你也要在。”

“哦……”雲清音拉長尾調。

宋夫子說,“到底你怎麼樣才打算來?”

雲清音想了一會,“我還要忙飯館那邊。”

宋夫子割肉一般的說,“我一個月給你二兩銀子,你只需要在王大師來那一天過來就行。”

雲清音說,“五兩。”

“三兩,不能再多了。”宋夫子看了看沈岸秋,“你別忘記了,他也在這呢,如今工部重水利,在大肆修建水車,接下來的院試難保不會涉及到這方面的時政。”

雲清音:“那好吧。”

宋夫子完成了徐院長交代給他的重任,整個人也都輕鬆了。

“我剛才說的進縣學的事情你也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溫飽之外,也可以提高一下思想意識嘛,做一個受學子們敬重的人不比開飯館更好嗎?”

雲清音指出,“你這是職業歧視。”

宋夫子攤攤手,“這是事實啊,若是有一天你的飯館真的能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當我沒說。”

沈岸秋幫宋夫子抄寫完了之後,雲清音和沈岸秋一起離開。

兩人並肩而行,雲清音問,“你也和宋夫子想的一樣嗎?”

沈岸秋搖搖頭,“在任何一個行業做出成就的人都值得敬佩。”

雲清音伸了個懶腰,暢想著未來,“那以後你到哪裡任官,我就把飯館開到哪裡好不好?”

微風徐徐吹來,沈岸秋溫柔的笑了笑,“好。”

經過夜市的時候,沈岸秋在一家賣香紙的店門口停了下來,“你在這等我一會。”

再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多了一把香,和一疊黃紙。

“再過幾天,就是我爹孃他們的忌日。”

雲清音看他,“好像很少聽你說起過他們。”

“他們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對他們的印象其實並不多。”

……

很快到了沈岸秋爹孃忌日這一天。

雲清音陪沈岸秋一起過去,他們到地方的時候,竟然在那裡看到韓夫子。

沈岸秋拜了他一下。

韓夫子嘆氣了一聲,“如果他們知道你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雲清音也燒了紙,沈岸秋在除雜草的時候,雲清音坐在一邊和韓夫子說話,“沈岸秋沒有其他的叔伯嬸孃了嗎?”

“沒有了,他們這一門,本就人脈單薄,到了他爹孃這一代,更是早早的就去了,連個血脈也沒有留下來。”

雲清音不解,“沈岸秋不是嗎?”

韓夫子看了看不遠處的沈岸秋,深深地嘆息,“他並不是沈家親生的孩子。”

雲清音愣住。

回去時,雲清音就把這件事和沈岸秋說了,他也很驚訝。

“我從小就是在沈家壩長大的,沒想到……”好在沈岸秋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了那麼長時間,對找親生父母的事情也沒有太大的執著。

“也別想太多。”雲清音安慰他,“若是有緣分,一定可以再見到他們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然後我呢,就好好開飯館,我們要,頂峰相見。”

沈岸秋摸了摸她的頭。

……

許久沒做夢了,在沈岸秋快要院試的時候,雲清音又做了一個夢。

不過夢到的不是沈岸秋倒黴,而是許氏。

許氏去寺廟上香祈福,在去燒香的路上,遇到劫匪,馬車摔下了懸崖,整個人差點去了半條命。

想到那個一直對自己很好的婦人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雲清音就有點揪心。

這天正好是王大師講課,雲清音安排好飯館的事情以後,去了縣學。

縣學門口,停著一輛忠勇侯府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