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啟稟殿下,恕王及其近衛深陷重圍,五萬前衛營損傷慘重!”探子手持殷紅色的旗子慌忙回報,卓驚羽的拳頭攥得咯吱響,手臂上青筋暴起。

“命左右衛營出兵!務必給我保證恕王安全!”

“恕王率人深入敵軍,我們支援只怕鞭長莫及,尚未來得及到達恕王身邊,便已經喪命於卓軍之下!”

“發訊號彈!讓恕王撤退!”溫潤的男子終於盛怒,拍案而起。

“報——殿下!陌將軍回來了!”

斥候話音未落,藏青色的身影急匆匆地踏入大帳,“驚羽,出什麼事了?”

卓驚羽看見來人,眸光一喜,“雲開,你回來了!”

“解決邊患我便馬不停蹄地回來了。前方可是開戰了?”陌雲開目光緊張,“戰況如何?”

卓驚羽聞言眸光一暗,“卓軍如狼似虎,兇殘至極。卓烈率領親衛迎戰,現已被困重圍,我們的人無法深入救援,縱使他們再驍勇善戰,精衛太少,只怕……”

“卓烈……”跟在陌雲開身後的穆青思聞言心中湧起一陣恐慌,轉頭就走。

“思兒!你去哪!”陌雲開一把拉住她,“不可以,太危險了!”

“放開我!”穆青思急道,“我要去救他!”

“卓軍異變,如今已是喪心病狂毫無人性,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穆青思氣極反笑,“你們在這裡猶豫不定,卓烈在生死線上徘徊,他若死了,對現在的你們有什麼好處?”

“我們沒有任何想害他的心思,就算日後我和他是對手,此刻也絕不會對他坐視不理,只是現在戰場如同煉獄,魯莽出兵只會平白折損,況且我皇叔十歲征戰,是戰場上的殺神,決不會輕易出事的。”

卓驚羽看著眼前一身軟甲的女子,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又好奇似乎她在陌雲開心中地位不低。

“你也知道戰場如煉獄,多耽誤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險。殺神皆是世人對他的敬仰和畏懼,可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你們不救,我救!”穆青思掙脫陌雲開的桎梏,轉身跑出去一個縱身直接跨上馬,馬兒嘶鳴一聲撂開蹄子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陌雲開來不及阻止她,緊緊攥著拳頭,目光劃過痛楚和擔憂,回頭對卓驚羽道,“給我五萬兵馬!”

“左右衛營已整軍待發。”

陌雲開轉身要走。

“雲開,”卓驚羽目光幽深,緊緊盯著男子的背影,“她是誰?”

陌雲開腳步一頓,輕飄飄的三個字讓卓驚羽一陣恍惚,空無一人的大帳裡,男子的肩頭微微顫抖,最後終忍不住大笑出聲,有清淚劃過臉頰。

穆青思想象過戰場是何等慘烈,可是當她真的站在這屍山血海面前時,還是控制不住地後退了一步,胃裡一陣翻湧。

“殿下。”符崢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素來面無表情的他,也皺了皺眉。

“只怕這次連龍驍騎都遇到了對手。”穆青思臉色微白,淡淡一笑。

“龍驍騎素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些人,沒什麼。”

穆青思抬頭,一眼就看見人頭攢動中那一抹劃破暗色的銀亮,以一人之力力戰群敵,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隱沒在重重敵軍之中,可傲世的氣魄唯他一人。

金芒如同利箭一般劃破暗沉的夢川,像是茫茫夜空劈下的閃電,以雷霆之勢橫掃夢川,所過之處,斷肢殘身血肉模糊,手段狠辣,可堪卓軍的殘暴。

穆青思視若無睹,她明白,對待敵人從不需要仁慈。

銀白色的軟甲已經滿是血汙,穆青思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對身邊的鮮血和不絕於耳的慘叫已經麻木。她忽然理解了卓烈那副漠視風雲的性子,常年浸染在這種血腥殺戮之中,徘徊在生死之間,心性早已冰冷,性命都不在心上,還有什麼值得他正眼一瞧?

周圍兇狠的敵軍再次包圍上來,穆青思長劍一收,隨即旋身而起縱上高空,細如牛毛的梨花針如雨漫天,精準快狠地射入敵軍身體,剎時倒下一片,她不敢停歇,提氣將輕功運用到極致,朝人群中那抹殺伐的身影而去。

“卓烈——”看清楚他面龐的一刻,陌清離說不出心中是何複雜的感受,擔憂,安心,欣喜,還是……思念。

清澈婉轉的聲音闊別許久,男子回頭見颯爽的身影衝破重重險阻朝他而來,縱滿身血汙,眸光仍是清亮。骯髒不堪,血腥刺鼻的戰場上,她眸中的笑意,他看得清楚。

那雙冰凍三尺的湛藍色眸子,終於化開。

卓烈一槍撂倒數人,飛身朝穆青思而去,目光驟然一狠,伸手抓住穆青思的手腕一把撈進自已懷裡,右手長槍貫穿穆青思身後人的心臟。

“你來做什麼?”卓烈低頭皺眉。

“救你啊。”

“救?哼,我卓烈何時淪落到需要人救的地步了!”

“逞強。”穆青思輕笑,“撤吧,這樣硬碰硬,沒什麼好處。”

卓烈沒有遲疑,從懷裡掏出一個訊號彈升上天空。

穆青思將小指放在唇邊,隨著一聲尖利的口哨,棗紅色駿馬精神抖擻,極具靈性地繞開敵軍多的地方飛馳而來。

穆青思一個翻身跨上馬,“卓烈!”

男子足尖一點,飛身穩穩落在馬上,將穆青思圈在懷裡,扯過韁繩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符崢帶龍驍騎撤退,待穆青思和卓烈衝出了包圍後一聲令下,流火箭齊發,早在暗中撒下的火藥粉末倏地被點燃,熊熊大火形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隔絕了敵軍的追擊。

“王爺!”葉錦見卓烈回來連忙迎上去,一臉緊張,“可有受傷?”

“皮外傷,無礙。”卓烈跳下馬,“讓精衛營和葉子們回去休整吧。”

“是!”

“思兒!”陌雲開騎馬跑到穆青思身邊,目光緊張,語氣不善地責備,“你怎麼這麼魯莽就衝進去了!哪裡傷到了?”

“我這麼厲害,誰能傷到我。”穆青思朝他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