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聿一時無言以對,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邁的更大。

兩人很快就到了面板科的急診室。

“抱夠了吧?”

陳澤安冷哼一聲,繼續喋喋不休:“本來我只是腳腕疼,現在被你這麼折騰了一番簡直是渾身都在疼。”

顧聿眼角抽了抽,青著臉將陳澤安從懷裡扔了下來。

然後抬手敲了敲急診室的門。

“請進。”

是一道年輕女醫生的聲音。

“這麼有能耐就自己走進去。”

顧聿冷冷的瞥了一眼他,抬腳走進去在患者板凳上坐了下來,對著女醫生淡淡道:“看病。”

“??”

女醫生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她面前的顧聿。

面前的男人神情淡淡,周身散發著沉穩而凌冽的氣質。

好像怎麼也不像是病的需要掛急診的樣子。

然後女醫生又疑惑地看了那在門口頭上裹著層層薄毯、正一瘸一拐向屋內摸索的陳澤安一眼。

“您二位這是……誰看病?”

瘸腿的人在門口摸瞎。

健全的人坐在板凳上。

到底誰才是病人?

就眼前坐的這個,除了可能腦子有點病外,瞧著就是養尊處優的樣子。

那身筆挺的西裝半點褶都沒有,金絲框眼鏡下的瞳孔銳利的宛如黑夜裡的鷹。

相反門口那個……

顧聿默了默,起身一把拽過陳澤安,將人給按在了椅子上:“給他看看右腳腕上的傷。”

“哦,好。”

女醫生用有些怪異的眼神在他倆的身上掃了掃,然後彎下腰摞起陳澤安的褲腿。

“嘶……”

“這麼嚴重的電燒傷是怎麼弄的?!”

饒她是經驗頗深、見識多廣的專業醫生,也不禁咧了咧嘴:“情況很糟糕,再晚來一些,這位怕是要截肢了。”

顧聿皺眉:“這麼嚴重?”

他是五年前定製的這個電子腳銬,當時怕的就是管不住陳澤安這跳脫的性子。

可陳澤安確是出乎意料的很乖,乖到這個腳銬在今日之前甚至都沒有真正發揮過一次作用。

久而久之,久到顧聿都忘了這個電子腳銬的威力竟是這麼的折磨人。

“這位患者的腳腕面板已經有些炭化,且二次損害深達肌肉骨骼,周圍面板也出現廣泛熱灼傷。”

“我不清楚這位患者遭遇了什麼,但是這種情況的病例我有權留案和上報。”

女醫生的語氣非常凝重:“另外嚴重的話會繼發全身感染,我這邊建議這位患者立馬住院檢查。”

“不行。”

陳澤安率先接過話:“我沒空住院,麻煩您先給我開點消炎藥和止痛藥。”

“這哪裡行?”

女醫生皺了皺眉:“況且能造成這種電灼傷的東西,我合理懷疑已經涉嫌……”

“聽他的,其他事不用多管。”

女醫生還在喋喋不休的勸說著,就被顧聿冷冷的開口打斷。

他修長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陳澤安的肩膀上,語氣不比剛才的禮貌客氣,反而帶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冷意。

顧聿太清楚陳澤安是什麼性子了。

在他的世界裡,陳幼清才是第一順位。

與其逼著陳澤安住院檢查,倒不如先帶他去處理好陳幼清的後事,然後他可能才會有心思去管自己的身體好壞。

或許是被顧聿渾然天成的壓迫感一瞬間包裹,女醫生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然後隨手撕下一張便箋就刷刷寫了幾道藥方。

“出、出門左拐再右拐……第二個視窗繳費,然後去八號櫃檯取藥。”

“多謝。”

顧聿點了點頭,一手抓起桌上的便箋,一手拎著陳澤安就往外走。

“這人真是可怕。”

等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中,女醫生這才鬆了口氣,撇了撇嘴:“就可勁折騰吧,現在的年輕人啊……”

而另一邊的醫院大堂內。

顧聿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著,陳澤安拉著他的衣袖,在後面一瘸一拐的跟著。

所幸兩人的身高本就相差無幾,他倒也不存在跟不上顧聿腳步的問題。

就是瞧著委屈巴巴的,卻又死倔著不肯開口。

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兩人這般違和的相處模式引的周圍的路人紛紛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兩男的什麼情況?”

“這像是鬧矛盾了吧?我只能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啊這……這倆不會是tong吧?”

“我靠!我好像磕到了什麼好東西?!”

“你別說那男的臉長的是真好,好好奇後面那哥長什麼樣?”

“怎麼感覺走前面那個男的很眼熟哎,好像在哪裡見過?”

“得了吧,人家那衣著打扮看著就是大老闆中的大老闆,我們這老百姓能在哪裡遇到過?”

“……”

“……”

在周圍吃瓜群眾的竊竊私語聲中,顧聿面不改色的去視窗拿好了藥,然後扭頭就把陳澤安連拖帶拽的塞回了車裡。

被這麼粗魯的對待了一番,陳澤安那猙獰的傷口彷彿更嚴重了。

汩汩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冒出,將潔白的襪口浸染的通紅。

慘烈的讓人看著頭皮一陣發麻。

不過陳澤安回到車裡後也不再鬧騰,自己伸手揭下了頭上蓋著的薄毯就隨意的扔在了一旁。

他的頭髮在薄毯靜電摩擦的作用下有些許凌亂,如玉般無瑕的一張臉似是被捂的微紅。

待到二人坐穩了,司機這才一踩油門,向著燕京東邊的郊區駛去。

“我先給你消毒。”

顧聿用消毒溼巾擦了擦手,隨後用棉籤沾滿酒精,彎下腰輕輕的塗抹在陳澤安的傷口處:“人已經被帶到了一處廢棄的倉庫,包括丁同新和那七個主犯。”

“嗯。”

陳澤安閉著眼睛靠在那裡,腳腕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不禁抿了抿唇:“聿哥,可以給我一把槍嗎?”

燕京是顧家的半個天下。

顧聿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在燕京悄無聲息的將八個人送去了城郊的倉庫。

或許他這次敢親自出面,就已經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活口的打算。

顧聿從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可正如同瘋子和瘋子才能走到一起,陳澤安自然更不是什麼善人。

他睚眥必報而又不擇手段。

聞言遲疑了半晌,顧聿還是點了點頭。

“好。”

他抬眸看著陳澤安,低啞的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