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聿張了張嘴,蒼白的雙唇微微翕動。

像是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的將話語嚥下。

“這是連狡辯都不想狡辯了?”

陳澤安嗤笑一聲,移開腳,然後又猛地用手電筒照向了顧聿的眼睛:“您睜眼看看,我是誰?”

他惡狠狠的將手電筒的光亮調至最大檔。

刺眼的光暈在顧聿的面上暈染開來。

“聿哥,這種滋味好受嗎?”

“我這隻惡犬不但會弒主,說不定還會把您拉入萬劫不復。”

他將手電筒的光亮直直的對準在顧聿的眼睛上,似是想試圖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您先前把我當條狗一樣使喚的時候,想過有這麼一天嗎?嗯?”

只見在這昏暗寂靜的停車場裡,顧聿在這道強光的刺激下幾乎睜不開眼。

那道與黑夜格格不入的光亮彷彿是一道利刃橫掃而過,在他的眼眶裡泛起了一陣酸澀和刺痛。

下一瞬,因為畏光而引起的生理性淚水不受控制的瀰漫開來。

而在強光的照射下,陳澤安卻是居高臨下的看見了他裸露在外面板上的紅痕和印跡。

那骨節分明的一雙手上沾著鮮明的鞋印和灰塵。

手腕上的定位器下是一圈分明的磨痕。

敞開的風衣下,先前在大理石臺階上受到的傷口又一次潰爛開來,鮮血瀰漫浸透了純白的襯衫。

衣領凌亂外翻,露出了側頸那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似一條蜿蜒的紅色蜈蚣正隨著動脈的噴張而顫慄不安的蠕動。

那縷縷血痕與顧聿身後的白牆相互交織襯托,違和又格格不入。

顧聿緊緊抿著唇,動了動身子。

斷線的血色玉珠滴落在地化作一朵朵豔麗的血紅花朵。

一滴,兩滴,三滴。

美麗殷紅似璀璨的玫瑰。

見狀,陳澤安眼底劃過了一抹病態的施/虐/欲。

毫無預兆的,他重重的向顧聿的腹部踹了一腳:“我在問你話。”

這一腳用了近八成的力氣。

伴隨著一聲難以壓抑的低喘聲,顧聿的身子向後滾了滾,然後在掛著蜘蛛網的牆角里蜷縮成團。

他雙手捂住腹部,呼吸急促而不穩。

冷汗混著血水黏膩在了髮絲裡。

“現在的您……好像比曾經的我還要髒。”

“聿哥,想我放過你嗎?”

陳澤安站起身打著手電筒,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讓我考慮考慮……”

“不如您跪著磕幾個頭,我就放過你好不好?”

手電筒的光線依舊定格在了顧聿的臉上,像是灼灼烈火在狼狽不堪的軀體上不斷燃燒。

“哈……”

可突然間,顧聿笑了起來。

他舔了舔唇角那洇暈開來的一片血跡,痛到麻木的面上卻是一片平靜。

再度開口時,低沉的聲音似笑似誘/引:“小安,難不成我就只教會了你這點手段?”

鮮血的苦澀在味蕾上綻放,顧聿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衝到了頭頂。

與之同時,神經末梢正在顫抖和瘋狂的叫囂。

他好像分不清這是快感還是痛楚,是愛意還是發洩與釋放。

狼狽又綺麗,下liu而又情難自抑。

“什麼叫這麼點?”

陳澤安怒極反笑,藉著光亮,蹲下身用指腹將顧聿臉上的穢土擦乾:“我從前怎麼沒發現您這張嘴這麼賤呢。”

“不過,我也不認為對付您這種人需要太多手段。”

顧聿不答話。

兩個人的局面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帶了點火藥味。

陳澤安冷笑的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

他拍了一張顧聿狼狽的照片,直接往顧氏集團的平臺上傳了過去。

然後把螢幕湊到了他的面前:“睜眼看看。”

顧聿緩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

方才被強光刺激到的雙眼瞳孔微微縮小。

他看著螢幕裡自己的樣子,皺了皺眉,幾乎是下意識的命令道:“把它刪掉。”

那張照片裡的他,蜷縮在了陰暗的牆角里。

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喪家犬一般,臉上還留著一道鞋底碾壓過的紅痕印跡。

甚至頭髮凌亂的貼在額上,後腦傷口崩裂的鮮血蜿蜒流淌。

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夜晚停車場裡的訊號好像並不太好。

所以這張正在上傳的照片一直在打著轉。

16%……

22%……

47%……

58%……

陳澤安挑著眉,揚了揚手裡的手機:“聿哥,不想他們看見就好好的求我。”

話落,那張照片的載入值已然衝破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