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來,伸手在發出聲音的那個角落的地磚上敲了敲。

聲音不太對勁。

眾所周知敲擊實心地板和空心地板所發出的聲音是不同的。

一般來說,地板下如果是實心的建築,發出的聲音會比較沉悶,而空心的建築發出的聲音則比較清脆。

周全皺了皺眉。

難不成顧總家的一樓底下還藏著一間地下室?

可他來顧聿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來沒聽說過也沒發現過他家還有什麼地下室啊。

於是周全掏出手機,又一次撥通了顧聿的電話。

然而,手機那頭傳來的依舊是系統提示的關機聲,還是無人接聽。

周全的心不禁一沉,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皺著眉,有些不解的盯著手機螢幕。

可是,螢幕上除了冷冰冰的對方已關機的提示,什麼也沒有。

顧聿是什麼人?

就算手機遇到突發情況關了機,又怎會出現這種幾小時都找不到人的情況?

“周秘書。”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由遠及近的聲音鑽入了周全的耳朵,擾了他的思緒。

嗓音清潤,像是夏夜的微風混著雪松的後調:“聿哥還沒回來,您先喝點水吧。”

周全皺著眉回頭望去。

只見陳澤安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頎長的身影將客廳的光線遮擋的完完全全。

他依舊掛著禮貌疏離的淡笑,手裡端著一杯溫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可寬鬆的袖子隨著陳澤安的動作向後滑了滑,一道猙獰傷口無意間半露了出來。

“你這傷怎麼回事?”

周全起身接過水,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胳膊上的那道傷痕上,顫了一顫:“顧總這是早上又打……”

話還沒說完,他就堪堪止住了話。

有了那個電子腳銬的束縛,陳澤安好像也走不出這個小別墅。

顧聿的這處住宅除了他和陳澤安,好像並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所以他又在問什麼廢話。

除了顧總,誰又會喪心病狂的把人給欺負成這樣?

周全皺了皺眉,剛準備開口問他是不是有地下室,可視線卻是不自覺的再一次落在陳澤安的那道傷口上。

那道傷口不知是用什麼割的,像一條紅色的蜈蚣一樣,在陳澤安的手臂上蜿蜒爬行,足足有一掌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即使血跡已經乾涸,周全還是聞到了一縷淡淡的血腥味。

絲絲縷縷的侵入了他的鼻腔。

下一秒,他竟是捂著嘴巴,彎著腰乾嘔了一聲:“你……嘔————————”

見狀,陳澤安這才恍然大悟地摞下袖子,一臉歉意:“真是抱歉,讓您見了這……”

話還沒說完,他竟猛地紅了眸子,眼底盛滿了小心翼翼的委屈和懊惱的歉意。

“沒事,沒事,嘔————————”

見著陳澤安這副樣子,周全強忍著胃裡的一陣反胃的酸水,有些憐憫的擺了擺手:“我有點暈血……你這還好吧?”

若不是顧聿是聘用他的金主,他高低要替陳澤安打抱不平兩句。

明明這麼俊俏又乖順的孩子,又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就非要用那種方式去折磨於陳澤安呢。

就連他這個不相干的外人,看了都會心下不忍。

“沒事,早就習慣了。”

陳澤安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淡淡的聲線清越如遠山:“您移步客廳等吧,我給您切了點果盤。”

周全現在哪裡還吃得下什麼水果,他胃裡翻江倒海,彷彿有無數只小蟲子在噬咬他的胃壁,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酸澀。

不光如此,暈血症導致他的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於是周全也不管什麼地下室不地下室了,客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等到周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中,陳澤安這才冷笑一聲。

下一瞬,他竟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染了血的刀和一塊被血浸透了的手帕,隨意的扔進了垃圾桶。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樣,又折回廚房端起了那盤三明治和熱牛奶。

這才又一次慢條斯理的拉開了地/下/室玄關處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