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

顧聿頓了頓,聲音很是認真:“我們這算是互相招惹。”

“陳澤安,我承認我喜歡你,我愛你。”

在跟著陳澤安跳海之前,顧聿從不會承認這個荒謬的事情。

可那夜他本能的反應騙不了自己。

陳澤安於他而言…

好像早就不是圈養在身邊的小寵物那般簡單。

陳澤安早就成了他上一世薄情寡義的唯一悖論。

也不知何時已然成為願意讓他付出生命和一切的存在。

可聽了顧聿這番話,陳澤安緊緊地蹙著眉。

本來有些繾綣的空氣在一瞬間停滯。

他皺眉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顧聿,發出一聲嗤笑:“聿哥…您說這話難道不尷尬嗎?”

“怎麼,您這腦子給海水泡壞了?”

“小安,我很認真。”

顧聿抬起頭,極其認真且清晰地溫聲重複:“我也很確信。”

“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甚至是這條命。”

他的聲音,彷彿是從深淵傳來,又彷彿是從海底傳出。

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誘引,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陳澤安看著顧聿,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和迷茫。

面前這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卻又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

就比如現在。

他看不明白顧聿的想法。

海底的那段記憶原來也是真真切切的發生過的。

顧聿真的去殉了他。

可讓他不理解的是,顧聿是什麼人,一直高高在上生殺予奪,那五年來對他也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又怎會……

就好比有一個人天天在家打罵他的寵物狗,可有一天這個寵物狗突然死了,這個人竟然也哭天喊地的去殉葬了。

這還不夠,甚至這個人還口口聲聲的說著他好愛好愛他的寵物狗,愛到發癲,愛到可以付出一切。

陳澤安突然感覺有點不理解。

可不知為什麼,他的胸口卻又莫名的酸澀發堵。

他沒想到顧聿這種喪心病狂的瘋子會鄭重地對他說出這種話。

他也想不到顧聿還真的會拋下偌大的顧氏集團不要,孤身一人追尋他而去。

可自己就要放下一切恩怨接受他的示好嗎?

難不成這個瘋子只是說了幾句簡簡單單的愛他,他就要感激涕零的欣然接受,甚至還要感恩戴德的哐哐磕兩個頭嗎?

當然不會。

陳澤安只感到可笑。

囚禁虐||待他那麼多年的是顧聿,死後看似深情殉於深海的也是顧聿。

折磨囚||禁自己那麼多年的是他,此刻示愛乞憐的也是他。

曾經被他當做神明供奉著的信仰早就已經成了讓他窒息絕望的惡魔。

與之同時,顧聿的那聲“我愛你”又開始不斷的縈繞在陳澤安的耳畔。

擾的陳澤安頭皮發麻,心慌意亂。

他閉了閉眼,強逼著自己去回憶這五年裡那不堪回首的一切。

於是他想起了自己跪在顧聿腳下搖尾乞憐的那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又想起了他為了顧聿去學煲粥去學做飯,去做了太多他不願做的事情。

還想起了他右腳腕上冰冷的電子腳||銬和那受不住寒冷潮溼的膝蓋。

更想起了多寶的死,以及那無數個被折磨被欺辱的夜晚,還有那些用在他身上的東西。

陳澤安光是想想就不自覺的惶恐害怕,渾身顫的厲害。

那些記憶就像噩夢一般,將他包裹將他禁錮。

讓他的世界不留一點光明。

如今顧聿反過來說愛他。

他又怎麼敢去相信啊。

於是陳澤安沉默了好一會,才諷刺的笑了聲:“聿哥,你當真沒有騙我?”

“我可以發誓。”

顧聿的身體猝不及防的貼了上來,伸手圈住陳澤安的脖頸。

撥出的氣息燙的要人命。

“小安,我真的愛你,好愛你…”

“可你真的要走嗎,你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好不好?”

“小安……”

他喃喃的喚著陳澤安的名字,抬手輕撫他透紅的眼尾,眼裡是病態的偏執。

陳澤安不由自主的開始戰慄。

面對這樣陰晴不定的顧聿,他就算想逃,又怎麼逃的掉。

即使他答應解除跟顧聿的合同。

可只要顧聿某一天心血來潮還想繼續這場遊戲,就算他逃到了天涯海角,也無濟於事。

況且只要C藥劑發作,他還是會不受控制的折回來找顧聿尋求安撫。

顧聿所謂的愛就像一個時刻藏在身邊的定時炸彈一樣。

讓他害怕,讓他恐懼。

所以……

或許唯有留在他的身邊…

相互折磨直到分出高低勝負,才是他們之間的最終結局。

哈…

顧聿不是口口聲聲說著愛他嗎?

顧聿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將功補過嗎?

那這一世,就換他來折了顧聿的羽翼。

念及此,陳澤安穩了穩心神。

他嘴角勾起一絲病態的笑,眼睛微眯,像是野獸捕食的前兆。

“聿哥,你不該回來招惹我的。”

他的臉一半被客廳的燈光映的聖潔純淨,一半則在暗處隱埋著,陰鷙病態。

陳澤安紅著眼抱緊了顧聿的頭。

指尖深深穿入他到髮絲之中,說道:“我不會走的。”

下一瞬,像是下定了決心了一般順勢俯下身來。

冰涼的唇貼在顧聿的耳廓。

“可既然您說這麼愛我……”

他伸手,將那個choker牢牢地套在了顧聿的脖頸上。

顧聿的脖子白皙修長,戴上它簡直澀的要命。

陳澤安垂著眼欣賞了一會兒,才輕啟唇,裹滿病態的瘋狂。

他一字一頓,激起了無可救藥的致命誘引,勾的顧聿直墮深淵。

“那我不如把您也關起來,偷偷的藏在家裡。”

“這樣……就沒有人會打擾您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