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開在腐敗街,是租的一個鄉鎮書記的四層樓房。他們之所以選在這個地方是有原因的。這裡原來不叫腐敗街,叫園藝場,是一片桔子林。後來搞改制,園藝場沒有了,政府的開發區把地推平,買給了私人建房,那段時間正是興起公務員建房熱,那些大大小小的帶點什麼長的,把多年來積起來的錢拿出來買了地,建了自己的房子,群眾指著這條街說:“住在這裡的都是腐敗分子,受賄得了銀子才有錢建房,這是腐敗街。”住在裡面的人不管是腐敗的還是沒腐敗的,沒一個人出來澄清,沒一個人對這名稱有異議,自己都跟著叫,所以後來就真的叫腐敗街了。
這腐敗街據說風水很好,無論做什麼都旺盛,有門前停的車子為證。腐敗街不到兩公里長,裡面開了很多家餐館,歌廳,茶廳,每天,大大小小的車子如尾巴咬尾巴的烏龜,把街道擠得像個停車場。一到晚上,猜拳聲、吆喝聲、似唱又似哭的卡拉OK聲從各個窗戶中傳出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跟著起舞,熱鬧非凡。
李雙林說:“要選就選這裡。”
這裡大家都生意好,不會引起反響。車子停在外面,車子裡的人到底去了哪家,外人不知道。
開張後,李雙林帶了一些客過來,金銀花和莉莉小姐坐吧檯,用她們的媚眼把客人們都迷得分不清東西,頻頻回頭。生意越來越好。金銀花還得了一個外號“白蘿蔔”,起這個外號的男顧客解釋說,意思是說她白嫩水靈。後來大家都不再叫她金銀花,只叫她白蘿蔔。她很喜歡這個外號。
他們開始只收包廂費和茶水費,後來他們發現有一個更能弄錢的竅門,就是“抽水”和放高利貸,就是組織一些人賭錢,他們從那些贏者手中抽頭,沒有錢或者輸光了的,他們提供貸款,但必須高利息償還。李雙林開始有些顧慮,後來看到票子來得這麼快,這麼容易,如天上下的雨,嘩啦啦落得震震響,又如活蹦亂跳的泥鰍,直往他的口袋裡鑽。他流著口水數著那些錢,眼睛裡噴射出精光,心跳一百八,原來,累死累活掙的那點工資與這個比起來,小巫見大巫呀。他興奮呀,亢奮呀,如喝了烈酒,激情有了,膽子大了,有時親自坐到桌子上吆吆喝喝賭幾把。
李雙林對辦公室漸漸地沒了興趣,工作成了應付,一門心思想著茶館,哪裡有錢撿。
還有,那裡有刺激雄激素分泌的女人。
有一種女人,生來就是狐狸精,生來就是勾人的料,她們有令男人垂涎的肉體,有擾亂男人心智的滴溜溜,水汪汪的眼睛,還有衣服遮不住的、從骨子裡的透出來的風騷,放出一種發情的氣味。白蘿蔔就是這樣的女人。
白蘿蔔是個離婚女人。與丈夫結婚不到三年,扔下孩子去了廣東闖世界,至於在哪裡做了些什麼,只有她自己說得清楚,反正是賺了錢,回來後要求離婚,老公不答應,她又跑了,一跑又三年,老公找不到人,死了心,跟她孃家人說答應離婚,讓她回來談判。白蘿蔔大方給了老公一筆錢,協商離婚了,又去了廣東。到底有過多少男人,沒人知道。
在江湖上混得像一塊卵石的白蘿蔔有了幾手逗男人功夫,她在廣東與一男人翻臉了,提走了他厚厚的包跑了回來。她正在虎狼之年,沒有男人是不行的。現在她看中了威猛帥哥李雙林。
那天上午,白蘿蔔打電話叫李雙林過去,說有一個包廂的電路有點問題,讓他去看看。去到那個包廂後,房子裡暗得很,只有兩處地方放光,那就是白蘿蔔的兩隻狐狸眼,李雙林拿著啟子去看電路,白蘿蔔用胸部頂他的後背,頂到了一定的火候,電路沒修好,李雙林自己來電了,反過來一把抱住白蘿蔔,撩開她的衣服,那兩大團白花花的肉坨坨忽地嘣出來,那是他從沒看到過的尤物,緊實堅挺,張揚招搖,毫不羞澀地挑逗他,他用雙手捧著,吮吸起來,吸得白蘿蔔像一隻母豬一樣哼哼,李雙林把她放倒在沙發上,白蘿蔔兩隻手像滕一樣死死纏著他,身體往上挺,像一團瞬間燃起的火一下子把他點燃。他的手在她身體上游移,每個地方都給他一種充實的,飽滿的,妙不可言的快感。他想起了中學時代打籃球,快速奔跑,衝破所有阻擋,然後像駿馬一樣騰空而起,出手,球進,掌聲,口哨聲,歡呼聲,全場沸騰,現在,他想投籃…
外面有人叫,來客了,他只得迅速放開那個肉球,白蘿蔔理了理頭髮從容出去了,李雙林坐在沙發上,好一陣不能動彈。
搞好電路後他走了,回到辦公室,呆呆地發傻,想著還是有些畏懼感,當晚沒有到店子裡去,晚上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衝動難抑,摟著老婆用手重複上午在白蘿蔔身上的動作,可怎麼也找不到那感覺了,十多年了,他忽然發現了黃依梅原來不是個完整的女人,身材苗條,容貌清秀,沒錯,可女人最關鍵的部位,最能撩發男人激情的點,不夠份量,他感到手裡握到的東西像一塊沒彈性的抹布,心裡頓覺空空蕩蕩。一天以來,身心處於一種亢奮又夾雜著隱隱不安的狀況,想把這些釋放出來,現在,像一個被吹得飽滿的氣球,正想飛上天空時,一下被荊棘刺破,變成乾癟癟的一塊皮子。他興趣索然,翻過身去,輕嘆一聲,黃依梅問:“怎麼啦?”他說:“累了,睡吧。”
那一夜,他失眠了,他怕黃依梅發現他的心事,開始一動也不敢動,假裝睡著了,連背心癢得不行都忍著。其實,他的腦海中滿是那白花花的兩大肉球,滾過來滾過去,擾得他心頭有螞蟻在爬,熱熱的癢,翻來覆去難入睡,反覆回味白天的每個細節。不知什麼時候才睡著,夢裡又摟著軟軟的白花花一團,像狐狸精,又像那個 《封神榜》裡的妲己,令他興奮無比。第二天晚上,鬼使神差又去了茶館,白蘿蔔那雙眼睛在燈光下如春風吹動的水波,盪來盪去一點一點地撩撥他,他想射開那些閃閃爍爍的光,又無限渴望它們。他的眼睛從她的臉移到胸部,那兩個惹人的東西不安分地在她衣服下抖動,直接而大膽地挑逗他,弄得他身體燒得滾燙。那一夜他一直圍著她們轉。第二天上午,他終於按捺不住,鼓起膽子去了白蘿蔔的住房。他被她的狐狸般的妖媚與母豹子般的兇猛迷住了。他與她在一起就像在籃球場上奔跑、衝刺,突破、中!又像是駿馬在草原上迎風馳騁。
這是與妻子黃依梅完全不同的一種感受!黃依梅不是不美麗,也不是不賢慧,恰恰是那種端莊的型別,她有俄羅斯小姐般的眼睛與頭髮,卻沒有一點西方女性的野性,也許是因為學醫的原因,養成了一種嚴謹內斂的性格,這體現在床上,令他們夫婦之事失去了許多色彩,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因為年輕時最初做那個事兩人都不懂,又擔心懷孕,每次都小心翼翼,放不開手腳,沒有奏出最強音符,也可能是因為她先天不夠敏感,總之,黃依梅沒有體驗過那種窒息的感覺。李雙林與她做那事也就成了如吃飯一樣的程式。原來沒有嘗過別的,覺得吃飯能填飽肚子,現在嚐到了烈酒味道,就不滿足於吃飯了。一個是一壺久釀千年的陳年老酒等人喝,一個是酒量不淺的深山酒仙找酒喝,兩個湊在一起,正好各取所需了。
有錢又有女人,李雙林覺得自己終於趕上了時髦,相比一下,那四萬來塊的工資和用了多年的“太平”老婆黃依梅就失去了吸引力。回到家裡,看到岳母和老婆拉長的臉心就往下沉,一到店子裡看到白蘿蔔活嘣亂跳的肉球和花花票子就來神,所以就對腐敗街心往神馳了。
李雙林開始沒有把參與經營茶館的事告訴黃依梅,也就是怕她反對。黃依梅不是個糊塗女人,時間長了就有了覺察,李雙林解釋為是老同學四毛辦的店子,去湊個熱鬧,幫個忙,男人家沒有幾個朋友是不行的,現在是資訊時代,天天蹲到家裡,訊息閉塞,錢從何來?他拿出一疊票子,啪地一下摔在書桌上,說:“你看,比工資強多了吧?別的事你再好少操心,只管收錢,把家當好,把兒子管好!”有錢撐著,腰桿子就是硬。
拿著那一疊不薄的票子,黃依梅的心有了鬆動,說:“注點意,別出事,現在抓得嚴。”
兩人躺到床上,李雙林說:“現在這世界,誰不打點擦邊球?放心,大法不會去犯,小法沒人管。”
他轉過身來,撩開她的衣服。想來,精力都用於做“課外作業”,“責任田”就荒著,家庭作業好久沒做了。總得做一兩會吧應付一下吧,可一上馬,就如同老牛拉破車,強打精神幹費勁,潦潦草草收了場。
因為思念父親與丈夫,心情憂悶,黃依梅對房第之事興趣淡薄了些,加上李雙林也是例行義務般做事,她越來越找不到感覺。正因為這樣,她更擔心經常夜不歸宿的丈夫去外面打野食,有時醫院的幾個女人湊在一起議這些時,她就會憂心忡忡。
穿上衣服,她說:“你三七夜不收,別在外面亂來。”
李雙林不看她,似笑非笑說:“現在流行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反正你是正宮娘娘,永遠第一。”
黃依梅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說:“你若是去找女人,當心你兩隻腦袋換地方!”
李雙林挪動了一下身子,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嘻笑:“貓會咬老虎?”
“狗逼急了還會跳牆!”黃依梅翻過身,把床壓得吱吱響,大聲說。說完便不做聲了,大根在想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