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梅春父母召集了一些親朋好友共十來人搭乘大海的貨車,

前往雪峰山。這天氣溫略有上升,路上沒有結冰,但雪還沒有融化,車速不

能太快,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在他們快要到達時,派出所的小劉

給大海打來了電話,說已與當地警方聯絡,他們會盡快去尋找,請家屬聯絡

他們。大海按照小劉提供的號碼打了過去,告訴對方,他們已趕到了雪峰山,

大家約好會合地點清點人數。過了二十多分鐘,來了兩輛警車,還帶了一條

警犬。帶隊的叫凌劍,他仔細詢問了大海看到的情況,並讓大海帶路,走到

掛著紅圍巾的地方。凌劍看了看地形,把家屬和民警進行了搭配分工,各負

責一塊地段,分頭搜尋。雪峰山山勢陡峭,掛紅圍巾的斷崖處在山的中段,

上方 200 米處有公路繞過,下面是一個 500 多米深的山谷,谷底不遠處有一

條小河。如果有人從上面掉下來,有可能一直滾下去,直至滾到河裡,也有

可能被樹木卡在山中。這樣,尋找的範圍就有些廣,大家決定先在山中找。

由於地勢太陡,山上還有積雪,行動起來非常困難。

過了二十多分鐘,有人在斷崖附近發現一個包,包中有手機、錢包、鏡子、

化妝品等物品。又過了一會兒,山谷底部有人叫喊:“找到了!”大家紛紛圍

了過去,只見一具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屍側臥在雪中,身上、臉上覆蓋著厚

厚的雪,黑色的長髮也有一部分埋在雪中。警察要求大家保持距離,由法醫

和技術員先去接近屍體。梅春母親一看屍體衣著就大哭起來,一些親戚也跟

著哭,大海的心一陣陣揪緊,只想靠攏一些看個明白,但被警察攔住。法醫

把屍體臉上的雪拂掉後,大海看清了,就是梅春!他腿一軟,大叫一聲蹲在

地上嗚咽起來。不久前如花朵一樣鮮活的梅春就凋零在這冰天雪地裡,大海

今生第一次萌芽的愛情夭折了,這些天來的幻想全成了泡影。大家哭著、喊著,

亂成一團,梅春母親更是要撲過去。凌劍見勸不住,叫了幾名家屬,請他們

把梅春母親暫時帶離現場,以免影響現場勘查。

梅春的頭部有兩處明顯骨折,雪地裡有一片很大的血跡還有長長的一路

血痕,看得出她摔下來後還活著,爬動過。腿部也有骨折,背部、胸部多處挫傷,

前胸肋骨一處骨折。梅春的右手握成拳頭放在棉衣裡,法醫掰開她緊握的拳頭,

發現手心裡有一張南溪電信公司的信箋,上面用血寫著“有人推我”四個字。

因為天氣太冷,無法當場解剖屍體。警察又順著發現屍體和物品的路線仔細

搜尋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麼,因為有雪覆蓋,如果有些什麼小東西也很難發現。

但在離頂端馬路約一百米遠的山坳後,警犬發現了人便。那地方,恰好與屍

體呈一垂直線,山路下方是一塊與路面呈直角的岩石。

法醫鑑定結論出來了,因頭部骨折失血致死,死亡時間在七十二小時之內。

大海自責不已,這麼看來,自己經過雪峰山時,也許梅春還活著,正在冰冷

的雪地裡掙扎,如果自己當時仔細找一找,也許可憐的梅春就不會死!她一

個人躺在雪中到底掙扎了多久?想到這些,大海就又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梅春的錢包中有三張名片,一張是雙林縣一個公司經理,叫張少方;一

張是南溪縣一家銀行副行長,叫趙培元;還有一張是南溪菸草公司的副經理

郭鬱青。另有一張南溪中國銀行的銀行卡,上面有十三萬元現金,其中有

五萬是梅春外出的第二天存上去的。包中的手機已經沒有電了,號碼屬地是

南溪,通話單調出來一看,主要聯絡的電話都是南溪的。其中有一個電話號

碼聯絡得很頻繁,那號碼的主人叫易太華。

梅春屍體被發現後,公安局正式立案,凌劍、張建寧、李波、女警察肖

青青等組成了專案組。

梅春父親在接受詢問時透露,梅春已經在外面打了五年工,開始在她叔

叔工作的雙林縣,當了三年賓館服務員,後來又去南溪電信公司上了兩年班,

兩個多月前辭職回家。他說女兒回家後好像有什麼心事,整天愁眉苦臉的,

有時一個人躲在房間哭,有時母女倆在房間嘀嘀咕咕。她回來還給了家裡一

筆錢,添置了一些傢俱電器。

梅春母親開始一直哭哭啼啼,對於警察的問話也躲躲閃閃,最後才把所

知道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四個多月前的一天,梅春回到家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裡,任家人怎麼

叫也不出來,直到第二天,才紅腫著眼睛開了門。面對母親的追問,她還是

只知道哭,一個字都不吐。後來見母親問得急了,才斷斷續續地說,自己談

了一個男朋友,談了一年多,可是最近他變了心,不想要她了。梅春母親問

對方是幹什麼的,多大了。她說是個當官的,四十來歲。梅春母親說四十來

歲太大了,再說四十來歲的男人肯定是離過婚的,說出去也不好聽。梅春講

對方還在婚內,不過原來說是打算離婚娶她的,現在變卦了。梅春母親勸女

兒放棄。梅春說自己一時轉不過彎子,放不下。母親要她慢慢想開些,過段

時間就會忘掉,然後找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梅春又告訴母親一件事,說不

久前為那男人墮過一次胎。母親有些氣憤,對梅春說:“找他麻煩!讓他賠錢!”

然後母女倆反覆商量了很久,最後決定儘量向那男的多要些錢,然後離開他

找個好男人結婚。

開始,梅春問那個男的要五十萬,男人答覆最多給兩萬。梅春打電話向

母親討主意,母親叫她不要鬆口,說對方如果不同意就威脅他,要告他的狀,

當官的人都怕這一招。後來,男人答應給十萬,梅春無論如何要二十萬,最

後達成的協議是先付十萬,餘下的五萬過半年再付,前提是不得再找任何麻煩。

梅春得了錢後,母親叫她回家來,一是怕她在那裡出什麼事,二是梅春

年齡大了,想為她找個人家嫁了。梅春回家後,拿了兩萬元給母親,讓她給

家裡添置一些傢俱,其餘的錢自己存著。大海的二姑是梅春鄰居,常當紅娘,

梅春母親請她為梅春介紹婆家,她就把梅春介紹給了自己侄子張大海。梅春

看到大海人還不錯就同意了,但想在與大海成婚之前把那個男人欠下的五萬

元討到手,以免節外生枝,那天她就是去南溪找那個男的討錢去了,沒想到

一去不返。

“一定是那個畜生害了她!”梅春母親悲憤交加。

關於那個男人的情況,梅春母親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南溪一個當官的,

至於叫什麼名字,在哪個單位,她全不清楚。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梅春很有可能是從山上跌落,一路滾下來,身體被

碰傷後,失血過多死亡,她手中的紙頭寫著“有人推我”的字跡是用她本人

的血跡寫的,很有可能是有人把她從山上推了下來,跌落到那個山谷後,她

還沒有死,但已不能行動,她意識到自己沒有了生還的希望,就用自己的鮮

血寫下了那幾個字,但為什麼她不寫明是誰把她推下去的呢?

凌劍他們分析,很有可能,梅春在那次冰凍期間也被困在雪峰山,她下

車去山裡排便時,被人推下了山谷。她到底是搭誰的車到那裡的呢?如果是

班車,乘務員會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人就會報案。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搭

乘私人的車或計程車。是誰要謀害她?是謀財害命還是為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