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潔潔在環境優雅、燈光錯落的西餐廳裡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今日她來得比較早,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等待,竟也不覺得時間難捱。

想起之前,每次都是他等她。

不管她遲到多久,他都不會生氣。

每次她略帶歉意地低頭道歉時,他總是笑著揉揉她的腦袋,說:“沒關係。”

那時候,她還經常誇他好脾氣。

時過境遷,他的溫柔終究是給了其他人。

她再也不是他會等的人了。

不過看得出,他的妻子是個好女人。

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李潔潔拿出手機,對著螢幕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臉色蒼白,她特意抹了點腮紅。

嘴唇乾裂,她敷了唇膜後塗了潤唇膏,才能勉強薄塗一層口紅。

春款白色連衣裙是她來到襄城後買的,今天第一次穿。

本不想花這個錢,估摸著也穿不了幾次了,可一想到有可能會見到他,她還是給自己買了一件新衣服。

趙奕程來到約定的地點,環視一週後看見了坐在窗戶邊上的李潔潔。

李潔潔看著窗外發呆,直到趙奕程走近了,她才恍然,起身招呼。

見他隻身一人前來,李潔潔疑惑地朝門口看了看,她問:“你太太…沒有來?”

趙奕程坐下後回答:“她今天和同事們有聚餐。”

李潔潔跟著坐下了,緊張的一顆心放鬆了下來。

當趙奕程提出要攜他太太前來時,李潔潔沒有感到意外。

這是他的作風,與異性保持友好又適當的距離。

可現在他獨自赴約,她倒是意外了。

他太太對他還真是放心。

點了餐後,兩人閒聊了起來。

“怎麼想著來襄城了?”

“怕以後沒有機會了。”

李潔潔的話剛一出口,趙奕程的心裡就升起一絲異樣。

他盯著她看了幾瞬,氣色好多了,只是眼神稍顯憂傷。

李潔潔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妥,輕笑著解釋:“我打算出國了,以後…或許都不回來了。”

趙奕程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她以前不喜歡走遠,只喜歡宅在自己的家鄉,沒想到現在居然會遠走異國他鄉。

不過,這些都不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了。

“我準備了一肚子誇你的話,準備說給你太太聽,她沒來,還真是遺憾。”李潔潔笑道。

當他說要到他太太一起赴約時,她就在心裡琢磨著見到了他太太,她該說些什麼呢?

要不要送個禮物呢?

可是身份尷尬,送什麼禮物對方都會膈應吧?

於是,她準備送上祝福!

真摯的祝福才是最好的禮物。

“謝謝!”趙奕程不知說什麼好。

李潔潔笑了笑,然後拿起餐叉開始用餐。

以前讀書時,學英語的她對西方文化很感興趣。

每當攢夠了錢,就會纏著他帶她去西餐廳吃西餐。

後來結了婚,每逢紀念日一頓西餐是必不可少的。

今時已不同往日,牛排嚼在嘴裡再也沒有了往日純香,反而味同嚼蠟。

“你…還是一個人嗎?”趙奕程問。

李潔潔微愣,隨後笑著搖了搖頭:“我未婚夫在英國發展,過段時間我也準備過去,和他一起長期定居英國。”

趙奕程彷彿鬆了一口氣:“挺好的!正好你也喜歡西方文化。”

李潔潔心裡泛起了苦澀,但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你要做爸爸了?”

“嗯。”

“真好,這麼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這或許就是緣分。”

李潔潔吃了一口牛排又道:“我們…終究是無緣。”

趙奕程接道:“你不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有緣人嗎?”

李潔潔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又問:“男孩還是女孩?”

趙奕程的臉上露出了初為人父的滿足:“應該是個閨女。”

“閨女好,是個貼心的小棉襖,定會像她媽媽一般溫柔漂亮。”

趙奕程想象著閨女未來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李潔潔看著他熟悉的愉悅笑容,一時間看得有些貪婪,但想到此時兩人的關係,她又不得不不捨地視線。

一頓飯的時間,很快就過了。

李潔潔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可又覺得沒有一句話可以再多說。

多說何益?

“奕程。”

趙奕程抬頭看她,眼裡沒有太多波瀾。

“這次約你,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著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有些遺憾,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再見你一面。”

李潔潔收起了笑容,臉上有著淡淡愁雲。

趙奕程沉默了幾秒後開口:“我們都好好的,我…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要幸福。還有…謝謝你,謝謝你之前給過我幸福。”

那段幸福時光,是此生最珍貴的記憶。

趙奕程覺得李潔潔今天怪怪的,可哪裡怪,他又說不上來。

不等他說什麼,李潔潔又開口了:“時間不早了,你去接你太太吧!”

一頓飯的時間,於她已經足夠,她不能貪心。

趙奕程看了看時間,確實不早了。

“你住哪裡?怎麼回去?”趙奕程彷彿在關心一個老朋友。

李潔潔笑答道:“我住在一個朋友家,她等會路過順便捎上我。”

趙奕程沒有多想,簡單道別後就離開了。

李潔潔依舊坐在座位上,視線落在趙奕程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地沉思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離開。

直到她離開,斜對面的李斌才收起了手機。

他就說趙念柔的老公不老實,還真是如他所料。

一個大學同學給李斌介紹了個相親物件,兩人約在此處聊聊看看。

沒想到又發現趙奕程在拈花惹草,一男一女單獨吃西餐,兩人還一直談笑風生,這正常嗎?

那個女人一看就對他有意思,一雙眼睛恨不得長在他的身上,李斌就不信趙奕程會沒有察覺?

察覺了,還縱容著,那就是在為犯錯做鋪墊。

哼哼,這一回該讓趙念柔那個蠢女人好好看看清楚了。

夜晚的涼風還帶著陣陣寒意,李潔潔被風吹的直哆嗦。

涼風灌進喉嚨,刺激得她突然一陣猛咳,路上行人紛紛,她趕忙用手捂著嘴巴。

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攤開手掌,一抹鮮紅赫然於掌心。

擦拭乾淨後,她攔了一輛計程車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