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螢幕上的“太后”二字,讓靜姝本來已經緩解的腹痛再次加劇了,自她結婚前和“太后”透過電話後,兩人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聯絡了。

靜姝猶豫再三,還是接起了電話:“喂。”

“死丫頭,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我都打了好幾遍了你都不接,結婚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再不接電話,我都以為你死了……”

靜姝將手機拿開了些,咆哮聲仍不絕於耳。

被淋溼的衣服溼答答地粘在靜姝的身上,陰冷和潮溼將她包圍,饒是大夏天,也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待李鳳琴罵累了,她才發現電話這頭的靜姝一直沒有說話。

“你死了是不是?怎麼一聲不吭?”李鳳琴似女高音再次響起。

靜姝伸手按壓著小腹,一字一緩:“我在聽你說。”

“脾氣見長啊!”李鳳琴氣不打一處來。

“媽。”靜姝吸了吸鼻子。

李鳳琴語氣緩和了些:“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

“你說如果我真死了,你會不會傷心?”靜姝站在陽臺上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問道。

李鳳琴愣了一下:“你男人對你不好?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和我一樣,都是吃苦受累的命,可你偏還不信命……”

又是一番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總之在靜家人的眼裡,她就是個多餘人。

不,小時候是多餘的。長大後,她是靜家的長工,靜家的打工人。

終於靜姝忍無可忍,“你打電話到底什麼事?”

李鳳琴頓了一下,沒有客氣:“當初你答應的每年給你弟兩萬塊錢的費用,什麼時候打回來?”

李鳳琴要錢,靜姝一點都不奇怪,她每次打電話除了要錢也沒有別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心酸,這麼多年了,每每觸及家人,她都心酸到不能自已。

“我沒有答應,我也沒有錢。”靜姝默默地撥出了一口氣,才能讓心裡的翻江倒海得以短暫的喘息。

“你這個死丫頭,你當初可是答應地好好的…”

“我從來沒有答應,一直都是你一個人自話自說。”靜姝抬高了音量。

“那你弟上學怎麼辦?馬上要開學了…”

“養不起你為什麼要生?沒有本事養孩子,你們禍害我一個還不夠?還要再禍害一個嗎?像你們這種自私自利沒有愛人的能力的人根本就不配有家不配有孩子!”

多年積攢的怒氣,靜姝幾乎是吼出來的。

與此同時,站在玄關處正準備換鞋的祁年目光飄渺,大手緊握成拳頭。

他朝陽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動作很輕地開啟了門,又走了出去。

他心情沉重地在樓道里徘徊了一會兒,靜姝幾乎不和他講她家裡的事情,他知道她不喜歡她的原生家庭,同樣她的原生家庭也不待見她。

他是第一次聽見靜姝這麼歇斯底里地說話,雖然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但他可以想象那種劍拔弩張的場面。

她在他的眼裡一直都是溫柔有禮的。

十五分鐘過去了,祁年給靜姝發了一條訊息:【我快到樓下了,需要帶什麼東西嗎?】

過了一會兒,靜姝回道:【不用,家裡還有菜,你直接回來吧!】

祁年回到家時,目光搜尋了一圈,最終在浴室外聽到了水流聲。

祁年看她將換下來的衣服扔在了洗衣簍裡,他準備扔進洗衣機去洗了,可手觸碰到衣服時,他不悅地看了一眼浴室。

衣服都溼透了,回來不先換衣服?

想起剛剛的那通電話,他強行壓下了心底燃起的怒氣。

放下洗衣簍,他轉身去了廚房,切了些許薑絲配著紅糖一起小火熬著。

靜姝換好了家居服出來,聞到一股濃郁的姜味,湊近廚房,看見了正在忙碌的男人。

她揉了揉臉頰,嘴角勾了勾扯出了一個笑容:“你回來了?”

“嗯,今天回來淋了點雨,我煮了紅糖薑茶,等會你也喝一碗。”祁年看了她一眼,笑臉慘白。

讓人發怒,也讓人心疼。

“嗯,正好我大姨媽今天來了,喝點紅糖薑茶正好。”

祁年盛紅糖薑茶的手抖了抖,臉色不太好。

兩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端到了餐桌,靜姝接過道了聲“謝謝”,然後趁熱喝了一口。

這次大姨媽來得有些遲,量不多,但是小腹墜痛。

祁年看著對面的靜姝,不知是該責備還是該安慰。

最後還是化作了無聲的關懷。

“鍋裡還有,你多喝點。”

“嗯。你淋雨了喝完薑茶去洗個熱水澡吧!”靜姝看他的衣服沒怎麼溼,放下心來。

“我回來時,雨勢已經小了,沒事。”祁年將碗中剩餘的薑茶一飲而盡,又辣又甜。

“夏天雨水多,回頭你帶一把傘放進車裡,以備不時之需。”

靜姝想起家裡有兩把雨傘來著,等會她得找找。

祁年不動聲色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攤上了那樣的家庭?

“肚子疼不疼?”祁年關心道。

“有點,不嚴重。”

“晚飯後我去超市給你買幾片暖寶寶貼,睡覺的時候貼上會舒服些。”

祁年做過功課,女生那幾天不能貪涼,要注意腹部保暖。

“不用,我不習慣用那個,用完之後面板又紅又癢,可難受了。”

靜姝喝完了薑茶,準備再去盛一碗。

祁年接過碗,“我來,你坐著。”

看著僵在半空中的手心空空,靜姝眨了眨眼睛。

然後嘴角溢位了一抹淺笑。

第二天,靜姝感冒了。

祁年已經上班去了,她的喉嚨像吞了刀片一般,又幹又癢。

伸手觸了觸額頭,很燙。

靜姝不敢大意,穿著拖鞋就開始找感冒藥,萬一祁年下班了看到她這副樣子,肯定又要擔心了。

還好家裡一直有備用的感冒藥,她先強迫自己吃了祁年用電飯煲溫著的早餐,過了一會兒後,她才吃了感冒藥和消炎藥。

大姨媽來訪時感冒發燒最是難受,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最要命的是這次大姨媽的量更少了,靜姝自嘲,難道是因為發燒,大火收汁了?

祁年中午休息的時候和趙奕程通了電話。

“老祁,有事?”

“嗯。”

趙奕程笑道:“什麼事?但凡我能辦到的,定當竭盡所能。”

祁年沉默片刻:“關於靜姝。”

“靜姝?你們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