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雅緻的咖啡廳裡,趙念柔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點了一杯摩卡薄荷。

小勺子慢悠悠地攪拌著,廳外的一束陽光透過玻璃在她修長白皙的手指上不停地跳躍著。

無名指上的鑽戒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曾經以為那是幸福的光芒,如今只覺得很刺眼。

她已經等了他半個小時了,咖啡都續了一杯。

想起之前兩人戀愛時,每次約會她都想以最美的狀態來見他,所以總是在梳妝檯前磨蹭掉大把的時光。

那時總是他等她,等的次數多了,他就會打包兩杯摩卡薄荷,邊喝邊等。

雖然她磨磨蹭蹭,但是他從沒有抱怨過。

相愛的時光很美,美到讓人流淚。

彼時是幸福的眼淚,此時是傷心的眼淚。

他等了她這麼多次,這一次不管多晚,她都會等他。

只是昔日百喝不厭的摩卡薄荷,如今入口後只覺得滿嘴苦澀和粘膩。

一個小時後,聶爍安終於來了。

進來之前還特意揉了揉臉頰,扯了扯嘴角。

“公司有點事,等好一會兒了吧?”聶爍安露出了以往她誇獎過的括弧笑容。

趙念柔喜歡追劇,上學時很喜歡一個男明星,那個男明星最吸引她的就是括弧笑容。

她覺得那樣的笑容很治癒,更治癒的是她的男朋友也擁有這樣的笑容。

現在看著面前這張笑得認真的臉,念柔第一次覺得虛偽。

因為她注意到了他進門時特意揉臉的動作。

男人對你一旦沒有了真情,竟是連一個真心的笑容也是吝嗇。

“沒關係,多久我都會等的。”念柔回了一個假笑。

不知是不是錯覺,聶爍安覺得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樣。

明明也是笑著的,明明說出的話也是體貼的,可聽在他的耳裡就是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

同樣點了一杯摩卡薄荷後,聶爍安問:“今天怎麼想著來找我了?沒和好姐妹去逛街?”

念柔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在你的眼裡,我是不是就只是個能吃能喝能逛的廢物?”

“怎麼會呢?我老婆是最漂亮最賢惠的。”

聶爍安拉起念柔的手吻了一下,當做安撫。

念柔心中惡心,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手,手背趁他沒注意時在衣服上蹭了蹭。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我是個廢物,還沒畢業就結了婚,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對社會的回報卻是零。”念柔自嘲。

聶爍安以為她就是在家待的無聊了,找他出來發發牢騷。

他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拿出了一張卡推了過去。

“老婆,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最美最好的,雖然你沒有工作對社會沒有貢獻,但是你對家庭的貢獻是不可否認的。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娶了你,因為你對家庭的照顧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我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事業中。說到底,你才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聶爍安知道她最是耳根子軟,說兩句好聽的她就會百依百順了。

趙念柔笑著拿起他給的銀行卡,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聶爍安以為他哄好了她。

一個家庭婦女而已,就是眼皮子淺。

突然趙念柔笑問道:“聶爍安,這樣的卡你有沒有給過其他女人?”

聶爍安端著咖啡的手頓了頓,隨即笑了:“我只為我的女人花錢。”

你的女人,而不是你的老婆。

“那你有幾個女人?”

聶爍安眉頭微蹙,沒有注意到念柔的異樣。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我老婆這是吃醋了?”

趙念柔終於收住了硬扯出來的假笑:“聶爍安,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直到今天才發現你真的挺能裝。”

聶爍安原本平靜帶著笑意的臉龐戲劇性地變了變,他不知為何念柔突然這麼說。

看來今天想要哄好她,得費點心思。

“老婆,你這是怎麼了?”聶爍安故作擔心地問。

趙念柔也懶得再看他表演深情愛妻的戲碼了,直接從包裡拿出了一個信封。

聶爍安的心裡頓時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接過信封,裡面裝著十幾張照片。

越看臉色越難看。

一把將照片裝回信封,將信封重重地拍到桌子上。

這一動靜引來了周圍的不少關注。

趙奕程本來正在專心地做課件,一時間目光也被他們二人吸引了。

他在這裡坐了上午,這位小姐一進來他就注意到了。

白色連衣裙,微卷的長髮,精緻的五官,氣質溫婉,儀態大方!

這樣出挑的美女,想不注意到都難。

只是她看起來不太高興,臉上有著淡淡的憂傷。

她等了好一會兒,另一個男士才姍姍來遲。

趙奕程才收回了偶爾打量的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課件上。

美女美則美矣,可惜名花有主!

可剛剛的動靜太大,他不得不分神。

聶爍安注意到了周圍人的眼光,收斂了笑容,壓低了聲音:“你什麼意思?你不信任我,跟蹤我,調查我?”

趙念柔心頭滴血,一滴一滴,都是對過去美好感情的祭奠。

他連解釋都欠奉,開口就是質問。

他可以有其他的女人,但是她不能過問。

呵呵!

多年的感情,真是白瞎了自己好看的一雙眼睛。

趙念柔沒有猶豫地摘下了無名指上的婚戒放到信封上。

起身,拿包,轉身,離開。

聶爍安陰沉著臉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大,痛得趙念柔只皺眉。

一直冷眼旁觀的趙奕程合上了電腦。

“你想鬧?”聶爍安質問。

趙念柔笑了笑:“我不鬧,我要離婚。具體的事宜,我已經請了律師,回頭他會跟你聯絡的。”

說罷用力甩開了他的胳膊,欲瀟灑離去。

離婚?聶爍安沒想到她會提離婚。

她一個沒有工作的家庭婦女居然敢提離婚?

滑稽。

聶爍安再次拉住了她,語氣嘲諷:“離婚?離婚以後你可就不是闊太太了?而是一個沒有工作的離異女。”

“找工作誰要你?嫁人誰想娶?”

原來她在他的眼裡是這麼沒用。

真是感謝他收留了她這麼久。

趙念柔再次甩開了他的胳膊,語氣平淡道:“那都將是我自己的事情。”

既然他拽住了她,那她得做點什麼。

說完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精準無比地潑了過去。

聶爍安被咖啡澆得有點懵,回過神來唸柔已經離去了。

她一直是溫柔得體的,居然在公共場合潑他一臉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