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漾的舅舅很早便因故去世,容婉作為他唯一的姐姐,從不虧待她們母女倆,待她如待自己親生的女兒一般。

只是舅母這些年也不知為何,帶著表妹幾次搬家,關漾的父母也忙著打拼事業,故而關漾從小也沒有和表妹有太多的接觸。

上個月,她的舅母說是因為工作原因要獨自在外地停留一段時間,這個叫容甜的表妹自然就寄宿在她家。

她想起了夢中那雙惡毒的眼睛,與現在的她重合,心裡有些不適,於是不動聲色的把手臂抽了出來,長睫撲閃,眼神裡有些歉意:“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走吧,我們去吃飯。”

見關漾有些疏離,她也沒在意,這個表姐一向慢熱,加上她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好拿捏得很。

“表姐,我不是故意要說,你還是脾性大了些,錦赴哥哥今天不能去陪你試婚紗純粹是生意忙,你馬上要嫁過去了,肯定要理解他。”

飯桌上的關漾一愣,以前聽著容甜這些言論,她還深以為然。

現在聽上去卻特別刺耳。

“嗯。”她隨口敷衍了一句,容甜的話語就像打在了棉花上,她不由得默默端詳起關漾,發現她的眼神淡漠,不再像之前那個戀愛腦。

“漾漾,你們倆的事我不插手,你順著自己心意就好,但是不要傷著自己身體。”容婉往關漾飯碗裡夾菜,語重心長道。

“是啊,表姐,你說你還沒嫁呢就生這麼大的氣,雲家不比咱們自己家,到時候可沒有姑母這麼溫柔的人慣著你哦。”

關漾猛地抬頭,她夢裡的情節在腦海裡走馬觀花一般浮現。

“你怎麼知道雲家沒有人慣著我?”

容甜一驚,她身上的汗毛倒豎,那眼神彷彿將她看穿。

“表姐,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擔心你,在那邊會受欺負。”

“哦?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受欺負?你和他們家接觸過嗎?”

容甜瞳孔微縮,她不敢看那雙眼睛,生怕被自己的表情出賣。

“不是的,我能知道什麼呀,表姐你可真搞笑,我無非就是擔心你而已,我當然知道錦赴哥哥心疼你,自然不會讓你受苦的。”

關漾並沒有回答她,讓她如坐針氈,好在容婉及時解圍:“來來來吃菜,菜都涼了,再放可就不好吃了。”

容甜佯裝捧場,這時才驚覺自己背後竟然已經嚇出了冷汗。

陪母親吃完了一頓飯,容婉讓人拿出兩套漂亮的首飾。

“漾漾,這是今天剛到的兩套新款首飾,爸爸給你拿的,你看看喜不喜歡,和甜甜各自挑一樣吧。”

只見容婉開啟一看,是一套浪漫復古的鑽石首飾,手鍊耳環項鍊配成一套,閃耀奪目但又不至於太過張揚。

另一套看上去時尚誇張,奢華炫目,但關漾從小熟知珠寶,她一看便知,這一套的工藝上終究還是遜色些,但價格也不菲。

容甜眼珠子都要貼上去了,她討好地挽住了容婉的手臂,撒嬌道:“姑姑,你真是最好了!姐姐,這次你先挑吧,我只要拿你剩下的就已經很開心了。”

關漾低著頭看著兩套首飾,聲音平穩,不容拒絕道:“對不起,表妹,這兩套我都很喜歡,如果你實在缺一套,我可以從我的首飾裡再挑些我不常戴的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容甜臉色難看到極致,幾乎要暴走。

但她深知這是關漾的家,姑姑再疼愛她也不可能容忍她騎到關漾的頭上,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上一次還慷慨讓自己先挑選珠寶的關漾這次竟然直接把她當叫花子打發。

容婉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走向,她欲言又止,看著容甜的表情,她於心不忍。

“甜甜,難得你姐姐都喜歡,這樣吧,下次讓你姑父再選兩套好的拿回來。”

“媽,表妹難得比我持家,她心疼我們家賺錢不易,她都說了就拿我剩下的也很開心了,我到時候會挑兩套適合她的送給她的,你別操心了。”

容甜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可表面上她卻只能微笑著點點頭,應承下來。

關漾進了房間,收起了首飾,她關家如今的成績全憑爸爸媽媽一手打拼起來,她甚至還有小時候住在筒子樓裡的記憶,長大以後也一直被父母教育要飲水知源,故而雖家庭調節不錯,但她骨子裡並不奢靡。

雖然那只是一個夢,但卻真實到可怕,她不會再允許同樣的噩夢在真實的世界上演。

關漾正在出神的想著。

忽而她的手機在床頭不停地振動,她起身去看,上面赫然寫著奧利婚紗幾個大字。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接聽了。

“關小姐,我是奧利婚紗的Leo,請問你們今天大概什麼時候來?”那邊的男聲溫和禮貌。

關漾犯了難,雖說試婚紗沒有新郎陪同也可以去試,但她終究還是心裡覺得少了點什麼。她辛辛苦苦爭取的著名婚紗品牌檔期,如今卻不太想去了。

“我需要確定一下,抱歉。”

“是這樣的,關小姐,因為按照您的要求,訂單比較緊急,我們臨時來到這邊,所以檔期排的很緊密,我們今天下午三點的飛機要飛往H市,如果您現在還不來的話我們可能就走了。”

“抱歉,可是我的未婚夫可能因為一些原因不能來參加,我打個電話向他確認一下看能否趕到。”

“雲先生嗎?應該來得及吧,我們組正好有人見過雲先生所以認得他,他現在不是正好在秦流藝術中心嗎?離我們這裡很近的。”

秦流藝術中心?那是A市最大的藝術展覽區,一般人幾乎不能在那裡展出。除非有秦氏特發的通訊證。

她突然記起,他曾向她借用關家的藝術中心通行證,卻不說原因。

“在哪個廳你們知道嗎?”關漾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她的直覺告訴她,雲錦赴有鬼。

“好像是3A”

掛了電話,她隨手拎上包,拿了車鑰匙,徑直走向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