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所以奪目,在於它必然的流逝;感情之所以深厚,在於時間的沉澱。朝夕的相處不僅可以讓我們更為了解對方,其實也能更全面的瞭解自己。

華澤桉便是這樣認為的,相較於天真爛漫的童歆,自己的青春還是過得太過死寂了。自從爸爸出事,他便和媽媽背上莫須有的罪名併為此付出很大的代價。雖然現在已經不用再繼續揹著這個包袱了,但是窘困的現狀也是他們現在面臨的難題。

努力讀書,以後找賺錢的工作,把媽媽從辛苦的勞作中解救出來,讓自己有一個不錯的物質條件,這些就像機械的發條一樣植入了華澤桉的心裡。因為有了這些的牽引,他在十七八歲如風一樣的年紀沉悶、麻木、怯懦…失去了活力和“心跳”,直到遇到無憂無慮的童歆,這個美好的女孩像束亮光照進他的世界,讓他知道這才是同齡人該有的樣子!

這一個多月以來,華澤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鬆弛、愉悅,和童歆一起背書、做試卷、探討三觀…儘管不少是枯燥的事,但是童歆身上表現出的滿滿活力,散發出引人神往的青春味道,都讓這些枯燥變得珍貴起來。

華澤桉開始迷戀這種朝暮平淡的相處!

直到8月19號,這一天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份平淡。

華澤桉如往常一樣,一早過來陪童歆晨讀,做題,直到任叔突然滿臉慌張地衝了進來。華澤桉知道一定是極重要的事,因為任叔比上次撞到他的那回顯得還要慌、還要害怕。

“不好了…先生…先生去世了!”任叔顫抖的聲音猶如晴天霹靂!

“什麼?”童歆看著衝進房的任叔,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先生,在溫城,沒搶救過來,人已經走了!”任叔跟了童建國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說完哭了起來!

“什麼?不會的…”童歆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不聽使喚,手裡的筆因為無力襯托,重重地摔了下去。

童業也在這時候回來了,他的臉陰沉至極,看不出悲怮,只看得出幾分的擔憂!

“歆歆,跟我去溫城!”童業的聲音有些喑啞,像是從哪裡飄出來的一句話。

“少爺您回來了!”出了事任叔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童業的,沒想到他這麼快趕回來。

看到哥哥都回來了,童歆的眼神由荒誕變為震驚,現在只剩下了恐懼,“任叔說得都是真的?怎麼會?爸爸怎麼會死了?”

“嗯,出了意外,腦出血沒救過來!我們現在去溫城,路上再告訴你!這位同學,你先回去吧,家裡出了事,最近童歆不用補習了!”童業在電話裡聽過童歆提到華澤桉,這次粗粗看了一眼,確實是個朗朗少年。只是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要趕去溫城,也顧不上華澤桉了。

童歆顫抖著點點頭,內心祈禱盼望著這次只是個烏龍,爸爸還能活蹦亂跳地在溫城做買賣!

童歆拖著沉重的雙腿麻木地走到門口,回頭對華澤桉說了句:“你先回家吧。明天不用過來了!”說完就跟著任叔童業後面走了。

華澤桉嘆了口氣,心情也異常複雜:如果是真的,童歆該面臨多大的打擊啊?喪父之痛她能承受得起嗎?自己又能幫她什麼呢?無能為力也無法分擔,那她一個人得多難受啊……想到這些,華澤桉的心裡又下起了濛濛雨,原本放晴的心再次被雨水打溼,變得陰晦寒冷。

走出家門,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毫無徵兆,雨水就這樣肆意!童歆的大腦一片空白,只不斷重複著任叔的話。雨水滴落在臉上,跟不自覺流出的眼淚混在一起,又匆匆滾落……

童業伸出一隻手在童歆的頭上遮擋著,另一隻手拉著她快速往車上跑。

上了車,童業拿了紙巾遞給童歆,幫她擦了擦雨水。童歆就這樣僵坐著,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到:“為什麼會是這樣?哥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歆歆,你聽哥說,現在還不是我們該悲傷的時候,任叔今天打電話來,我才知道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說到這,童業的眼神變得狠辣起來!

童歆不明白什麼意思,疑惑地看向哥哥。

“老頭在溫城還有一個家,小孩都10歲了,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腦出血?是他的情人算計了他…呵,這麼多年,他瞞得可真好!”

“哥,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爸爸說過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這樣?”童歆備受打擊,自己那不靠譜沒文化的爸爸雖然很少著家,但是對於她還是非常寵愛的!

“少爺說得沒錯,先生很早就在溫城成家了,雖然那個女人看起來就不太靠譜,但是我畢竟只是個司機也不好跟先生說什麼的!”任叔一邊說一邊握緊方向盤,注意路上的動向,“那個女人聯合她的情人把先生的錢騙完了,先生知道被騙了才氣得腦出血的!那個惡毒的女人看到先生倒下故意拖著不救,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已經來不及了!”

……

童歆一時間難以接受,只覺得腦袋鑽心地疼!她不相信印象中寵溺疼愛她的爸爸會瞞著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哥哥一向謹慎也不會隨意編排爸爸,更何況還有一路跟隨爸爸的任叔也這麼說。

“哥,我不相信,除非到了溫城我親眼見到!爸爸不會這樣的…”

童業握緊童歆的手,堅定地告訴她:“歆歆,不管發生什麼,一切有哥呢!”

車子一路飛奔,終於在中午到達溫城醫院。

童歆的腿瞬間軟了,走不動路。童業攙扶著他,艱難地走到太平間。

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童歆掙扎著走過去揭開上面的白布,童建設面色慘白安靜地躺在上面。他再也不會笑嘻嘻地給童歆零花錢跟她說著女孩子要多為自己花點錢,也不會眉毛一挑勸童歆多讀書以後不吃虧了,再也不會生龍活虎地回到家搶童歆零食吃了……

童歆終於繃不住大聲哭了出來,真的,她再也沒有爸爸了……

旁邊的童業和任叔看著童歆嚎啕痛哭也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一個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對於熟悉的人來說這是非常殘忍的事!

溫城有個童建設的生意夥伴,兩個人也是老同學,童歆童業從小就管他叫黃叔叔。童業便打電話告訴黃叔叔這個不幸的訊息,想著老朋友能見最後一面。

誰知黃叔一聽,便極不耐煩,“童建設該的,重色輕友的傢伙,我們現在已經沒有生意往來了,沒必要見什麼最後一面,我忙得很!”

童業結束通話電話,童歆看到他失落的臉,便已經深刻理解什麼叫樹倒猢猻散。

“歆歆,你跟任叔帶著老頭先回家吧!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我想去爸爸的住處看看!”半晌童歆才喑啞著提了個要求。

任叔會意,帶著他們就去了溫城錦江城,一個高檔的小區。

童建設住在17樓,200平的大平層,裡面的裝修陳設都很考究。

機靈保姆見任叔帶著人過來,也猜出了八九分來意。

“你在這裡幹活多久了?”童業冷冷地問道。

“八年了!”

“這個房子都住了誰?”童業繼續問。

“他們是先生的兒子、女兒,方媽,問你什麼,你老實回答就是了!”任叔補充道。

“先生,寧太太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