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學中的祭祀曲流暢的被她重現,溫迪聽不懂這首曲子,這個故事到底在說什麼?
他見過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地方的成果,甚至包括數千年前已經覆滅的古國,但唯獨沒有聽過這種語言。
少女半誦唸半歌唱著莊嚴的聖詞,多個單音節的詞語從中迸發出聲,又順著千風流往各地,最終被記錄下來。
溫迪有些苦惱,撓了撓腦袋,最終哈哈一笑:“這首曲子聽起來就像是在什麼重大的儀式上才會特地演奏的歌曲,旅行者,你之前的旅途可真是精彩啊。”
熒不置可否:“的確是祭祀時會用的曲子,在那裡都會以各種各樣的儀式和歌曲之類來祈求神明降下力量幫助他們。”
“然後呢,唱的這些歌真的得到神明的眷顧嗎?說不定風神也會眷顧這樣的歌聲呢?”溫迪狀似無意地道。
熒搖搖頭:“歌唱的人有那麼多,神明怎會把視線投入一個個體?”
“好了,不是說想喝蘋果釀嗎?走吧,我請你。”她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溫迪也沒有強求,卻拉她去了大樹下面。
“旅行者,你有沒有嘗試過在這裡睡一個下午?”
“在這裡?”熒疑惑地看過去,這裡的確很舒服,有微風吹拂,不過長期睡在這裡真的好嗎?不會硌得慌嗎?
溫迪率先背靠著大樹坐了下來,目光放遠:“有時候我心情不順暢,或者是找不到靈感的時候,就會來風起地的大樹這邊坐一會兒,在這裡傾聽樹葉摩擦的聲響。就會有無數靈感,而且特別舒服。”
他沒等熒的回答,合上雙眼,半倚著大樹,像是要午睡。
熒看著已經躺下的溫迪,乾脆躺在另一邊,學著像溫迪一樣,閉上眼睛。
這一片被樹幹的葉子剛好完全遮住,不會有過於刺眼的陽光插進來,溫度剛剛好。
空氣是輕飄飄的,微風輕輕拂過面龐,從遠到近又輕輕離開,但是這親密的風元素力一直繞在周圍,並沒有離去。
她就這麼等什麼時候動身,另一旁的少年呼吸清淺,手裡還抱著他那個木質的七絃琴,聽起來像是已經睡著了。
等一會兒吧,再等一會兒。過會起來,一起去喝蘋果釀。
可是等著等著,熒無端泛起幾絲睏意,頭一歪,倚在樹底下睡著了。
陷入睡眠的後一刻,本以為睡著的少年睜開了雙眼,那對酷似故鄉天空的眸子轉向樹冠,此時正午從天空灑落下來的陽光卻盡數被這樹冠遮蓋住,分毫都過不來。
他又轉向遠處,看見坐在樹杈上看著,不如說是監督他們的那兩位。眨眨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手指不自覺的在空氣中滑動著,他在作一首新的曲子,一首神明與信徒的曲子。
這一次她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會被他這個吟遊詩人傳頌下去,真不公平啊。
佚失的詩篇卻不是在風神的手上開始的,他眯著眼睛,停下動作。
有一束光巧妙的透過樹葉的遮擋,落在他手上,溫迪伸出手想抓住那束光,但光是不可能被抓住的。
這束光在緩慢移動,他的手也跟著一起變換位置。從遠處看,他就像手裡捧了一束光,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握著這一束光。就像另一邊的飛鳥。
一隻黃色的團雀落了下來,聽到他的幾句彈唱,嘰嘰喳喳叫了幾聲,蹭了蹭他,昏昏欲睡的站了一會兒,又飛走了。
他只能慶幸自己不是必須紮根於此的攀巖,流風可以吹到世界上所有地方,除了燼寂海。
他輕輕地站起來,走到風神像下面,手沒有扶在琴絃上,但琴絃自己動起來,自然而然的流出一段新的旋律。他是流風中的一縷,微風卻留不住任何人。
溫迪垂下眼看了看樹下另一旁的少女,她毫無防備的躺在另一邊,那束光線已經從他原來躺著的位置到了異鄉人那裡,剛好就落在她的身上,轉而又消失不見。
但至少現在他還能抓住。
微風伴隨著聲音往四處傳去,陽光,大樹,神明,信徒,這本來是一副美好的場景,卻突兀的多出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傢伙。
“沒想到你也在這裡,”凱亞朝他招了招手:“我想旅行者在這已經躺了夠久了,為了避免她出現什麼意外,我來這裡看一看。”
這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又相當官方。
甚至把他和她區分開來,就好像一開始不是他們兩個在一塊兒。
溫迪停下了演奏,就像一個普通的吟遊詩人一樣,隨意地撤開:“當然,我一個小小的吟遊詩人怎麼能阻攔旅行者的旅途,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她還要去開啟新的可能,去紡織所有的命運。
飛鳥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神明尚且不行,更何況凡人。
凱亞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常年戴著的面具仍讓他保持著一份良好的形象:“當然,這也是騎士團所期望的。”
他大踏步與吟遊詩人擦肩而過,控制住自己的每一處反應,然後看到靠在樹底下的旅行者。
少女背靠在風起地的大樹旁,身子歪向一邊,白裙無序地在草地上散開,雙手圈住自己的身體,呼吸清淺。
他的視線轉向少女頭上那兩朵白花,他認識,而且記得很清楚。
親生父親送他來之前,家裡也擺著這樣的假花。
但那已經算不上家了。
無論是坎瑞亞還是蒙德。
他收回雜念,走近拍拍對方的肩:“該走……”
少女條件反射地抓住前面的手,下意識擺好了防禦姿勢,另一隻手上浮現出武器。
她看清前面的人,手中的武器消失,尷尬道:“抱歉,我衝動了。”
熒對上凱亞的視線,又很快移開。
他的手被鬆開,少女往後退了兩步,仍不與他對視,他心裡沒來由地冒出火,臉上卻帶著淺淺的微笑:“一點插曲罷了,現在我們該回蒙德了。”
熒下意識地往另一邊看,沒看見溫迪:“溫迪?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