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微微熒光的各色草木靜靜地圍簇著中間的一塊空地,月亮的光輝圈出這一塊範圍,中間懸浮著一塊白玉質地的儀器。

“這是維繫陰陽兩界的太極玉,這一塊晚上由陰主導,因此附近生長了許多隻有在陰氣密集的環境下才能存活的植物。”胡桃上前摘了一束枝幹較細的花,星星點點的小白花點綴在枝頭,熒一接過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胡桃拿出一個玉盒,小心翼翼把這些小花收了起來:“我等了好久才拿到這些,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陰界的花草生長速度很慢,大概過三四年才能得這麼一株。

“行了,差不多到這了。”胡桃拿好盒子,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時辰已到,本堂主帶你回去。”

她只看見胡桃口中唸唸有詞,自己恍惚了下,這才回到真正意義上的現實。

“旅者?”熒在一片黑暗中,只聽得有人在她旁邊喊著,卻又分不清對方是誰。

總不能胡桃把她送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吧。

鍾離托住倒下的軀殼,無奈給她施加了一層無形的護盾:“堂主,她這是?”

“沒事,她就是太累了,靈魂沉睡在軀殼裡而已。”胡桃見怪不怪,把幽魂招出來撫平:“走吧,老莫他們說這次還要在那邊多休息會。”

熒在睡夢中好像一直徜徉在一片人海中,形形色色的靈魂在這塊區域遊蕩,其中大多數都渾渾噩噩,完全憑活下去的本能行動。

這裡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靈魂身上散發出的微光勉強能照亮地面。

她一路往前走,清醒的靈魂少得可憐。

說是往前走,其實也辨別不了方向,她順著那幾個還清醒的靈魂離開的方向一點點走去。

不知跟了多久,有幾人變得渾渾噩噩留在原地,熒有些不安地往那道方向前進。

黝黑的甬道前封著一道門,她剛要伸手去推,那門自動開了。

門前面是綠草如茵的花園,足有十數米高的紫藤蘿瀑布傾斜而下,堪堪掩住中間的幾位靈魂。

其中一人似是察覺到新客人的到來,轉身歡迎道:“新朋友來了?不如一起.......”

她頗感意外,手上動作也停住:“沒想到是生者啊。”

寬袖白衣的少女喊著自己的幾個同伴:“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生者過來。”

“生者?還真是稀奇。”淺綠枝丫掀開紫色的瀑布,明慧的魔神明白了對方的身份,招呼道:“異世之人,可有興趣來這坐坐?”

熒應了對方好意,大大方方走到桌前:“你們好,我是從外來的旅者。”

白髮的女子給她幻化了張藤椅,熒從善如流坐下,有些問題想問。

對方先開了口:“我來介紹一下,我是須彌的前任神明布耶爾,你對面的是璃月的塵之魔神歸終,右手邊的是稻妻的前執政雷電真。”

“這片地方暫時就只有我們三個,我和歸終雷電真聚在一起後又過了好幾十年才找到這裡。”

她瞳孔一縮,難怪一進來的時候這裡的神性這麼濃厚,敢情這裡全是魔神啊。

紫發的雷電真朝她笑了笑,一身淺紫色和服妥帖地貼合附近的景色,遞了盞茶過來:“喝杯茶壓壓驚吧。”

熒道了聲謝,熱茶在手,一時的不適也沒那麼突出了。

“能到這裡的基本都是些已經死去的魔神一類,我們被時光的長河拋棄,只得龜縮在這塊小小的地方。”大慈樹王笑了笑,感慨道:“就連這塊小小的淨土也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

的確,這塊地方佔地也不到兩百畝,相對於生前的世界要小很多。

這塊小小的地方,能讓幾個苟延殘喘的靈魂在此棲息一會,已是她們的幸運。

“外面不能出去嗎?”熒問道。

歸終搖頭:“我們試過了,只有擁有'光照'的地方才不會被磨損,靈魂被磨損的下場就是永失靈智,然後無意識地前往輪迴。”

“人類尚好,魔神想要輪迴只能是先把自己的權柄硬生生撥出去,在之後承受幾百年到幾千年不等的磨損,直到靈魂薄弱到與凡人無異的程度才能輪迴。”布耶爾補充道,“還得是你的命運已經走完後才能取得資格。”

這條路太長也太累,選擇不入輪迴的魔神大有人在,更何況她們還有要等的人。

“呆在這兒不會覺得無聊嗎?”熒看著這一方小天地,距離那場大戰也過了有五百年,這幾百年裡她們不會寂寞嗎?

大慈樹王點頭又搖頭:“有時候會,幸好我們幾個在一塊,日子也沒有太難熬。”

熒聽著她們三言兩語把這處情況說了個大概,為自己回去的事發起了愁。

也不知道胡桃什麼時候能發現。

她徵得幾人同意後,往這片區域注入定量的魔力,與之共振重構。

視野裡所有的人影都化作不知名的符號,熒找到結構薄弱的一處地方一舉突破,外界的天地驟然張開了一倍有餘。

但是這片空間的光線也昏暗了許多,外邊的壁壘也薄了些。

她停了動作,大致摸清了具體情況,解釋道:“這片區域被我開拓了一些,等那些靈魂進行輪迴就會慢慢恢復了。”

熒能感受到這裡細微的變化,只能暫提一句:“這裡還缺乏了秩序.....也許是你們的一個機會。”她不方便多說,

生死有序,這個世界的輪迴還是處於懵懂的自發狀態,做好也是一件功德。

“若能在這裡接引眾生,也許這日子就不會這麼難熬了。”熒在那些靈魂和輪迴的池子裡構建了一座橋,方便引導他們。

雷電真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熒卻聽不到她說了什麼,只看到她嘴唇一張一合,所有的景物一起褪去。

她有點費力地辨別著對方的話,好像是保重。

熒朝她們點點頭,下次見面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各自珍重為好。

再度轉醒時,空氣中濃郁的禪香味差點沒給她嗆得打噴嚏。

有人見她醒了,驚喜道:“你可算醒了,本堂主再等都要給你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