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上，亮得會晚一些，已經7點了，天空還是灰濛濛的
江雲在市局門口碰到宋萍，宋萍身後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宋姐，來這麼早”江雲打著招呼
“江隊，這是準備去看女朋友，看著這麼開心”宋萍說道，但臉上難掩不悅，看向身後的男子，不耐煩道：“媽生病了，你就去照顧，來我這有什麼用”
宋耀喊道 ：“姐，媽生病了，你憑什麼不去照顧”
“媽的醫藥費我已經交了，你一天不務正業的，出去鬼混什麼”宋萍慍怒道
宋耀看向江雲，朝著江雲喊道：“這是你領導吧，老媽子生病女兒交醫藥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我一個大男人去醫院，虧你想得出來”
宋萍臉色黑得跟灰濛濛的天色一般
宋萍父母思想傳統，保留著男孩為後的想法，江雲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這裡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你可以離開了”
宋耀沒想到江雲會趕他走，惱怒說道：“你們是人民公僕，應該為人民服務，這事你必須解決”
看著弟弟 這副流氓模樣，宋萍氣極，朝宋耀走去，將他推遠：“滾，趕緊滾”她原名叫宋來娣，滿18歲那年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這些年來，她每個月都會寄給父母三分之一的收入作為贍養費，哪怕這些贍養費都被貼補給了宋耀，她也一直默不作聲：“快三十的人了，不是打遊戲就是買彩票，沒錢，沒工作，沒老婆，現在連最基本的孝心也沒了嗎”
“宋來娣，你以為你算老幾，輪得著你來教訓我”宋耀被人當眾揭短，面子上掛不下來，作勢想要衝上前去打宋萍
江雲擋在宋萍前面，冷靜說道：“你知道襲警要關多久嗎”
宋耀心裡有些發憷，但還是裝作無所不懼的模樣，耿著脖子看著江雲
江雲手指著大門說道：“哪裡是高畫質攝像頭，襲警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現在我要出任務，你已經涉嫌妨害執行公務，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
宋耀聽完，惡狠狠的盯著江雲宋萍兩人，嘴裡小聲的罵罵咧咧的離開
看著宋耀走遠，宋萍朝江雲道謝後邁著心酸的步伐踏上階梯，準備上班
“阿狸，你這魚缸長藻了”江雲說道，魚缸表面長出一層綠黃綠黃的水藻，看上去髒髒的，江雲取下濾棉，原本白潔的過濾棉裡夾雜著許多黑色汙垢，黑黑的一坨
“這水看上去也不算很髒，這過濾棉裡是什麼，怎麼會這麼黑”慕狸問道
江雲拆下一包新的過濾棉換進過濾盒裡，說道：“魚類排洩物和水裡雜質之類的”
江雲慢慢從魚缸裡舀出一般的水來，又慢慢加入新的清水
蘭壽金魚圓鼓鼓的，像吹漲氣的氣球，擺動的小尾巴，在魚缸中泳動
慕狸聲音軟軟的，帶著點撒嬌的味道，說道：“你這幾天都沒聯絡，一來就給魚換水，我有點吃醋了”
“抱歉了，年底要做的結案很多，要走的流程也多，這幾天沒沒來看你”江雲捏著慕狸臉蛋，像捏小貓一般
慕狸看向牆上時鐘，現在才早上八點，她知道今天江雲值班，那江雲沒有休息，直接到了慕狸這：“要去我房間休息一下嗎”慕狸聲音輕軟，像是江南水鄉風裡纏繞的雨露
屋內旖旎
如春天一般
詩人溫柔的對待每一朵玫瑰
陳懇的親吻著每一滴露水
在湖泊裡
在海邊
念念不忘
潮溼的掛在脖上，腰上
此時是盛滿春潮的花
江雲靜靜躺在柔軟的床上，眉頭微微舒展著，濃密的睫毛像是羽毛，輕輕顫抖著
慕狸看著江雲，發著呆
房間裡很安靜，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
中午的時候，江雲被一陣急躁的敲門聲吵醒
周綺夢站在門外，看見江雲從房間裡出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有什麼事”慕狸問道
周綺夢看著江雲，臉上帶著驚訝和憤怒道：“你明明有男人，為什麼還要勾引我的男人”
慕狸一個頭兩個大，這女的有病吧：“我沒有勾引你男人，清野現在是我嫂子的合夥人”
“合夥人，清野參股了表嫂店鋪？”江雲問道
“嗯”慕狸回答道
周綺夢想要進入房間，慕狸伸手攔住她
周綺夢不滿問道：“你什麼意思”
“很明顯，這不歡迎你”江雲聲音低轉，不疾不徐說道：“這位小姐，你這樣詆譭我女朋友可不好”
周綺夢只覺得胸悶氣短，她想不明白，慕狸究竟有什麼魔力，一個個都護著她：“ 你知道你女朋友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嗎”
江雲眼神拉絲般的停留在慕狸身上，淡然道：“清野的一廂情願而已”
“啊！”
周綺夢尖叫一聲，聲音尖銳刺耳：“為什麼，為什麼，因為你，清野從來不肯多看我一眼，因為那該死的退貨，清野現在連我的電話都不願意接，我有這麼可怕嗎，都是因為你啊，你都有男朋友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慕狸輕嘆一聲：“是挺可怕的”，慕狸覺得周綺夢腦子裡好像被人千年前第一次使用現代工具的匠人打磨，光滑得令人同情
“你說什麼！”周綺夢眼睛裡好像帶著尖刺，直直盯著慕狸
考慮到周圍鄰居，慕狸說道：“我說，我不會讓你進來的，有什麼事我們去外面找的安靜地方”
冬天的湖泊特別吸引人，細碎小雪雪晶瑩剔透，純潔無瑕，既像天鵝彈落的華羽，又好似王人搖盪的梨花。雪落到地上，輕輕落在水面上，無聲無息，像蘆絮般飄下來，覆蓋在地上，薄薄一層
江雲站在不遠處，時刻關注著談話的兩人
“你能把清野讓給我嗎”周綺夢下頜顫抖，眼睛淚水濛濛，一改剛才盛氣凌人模樣，看上去楚楚可憐
慕狸覺得可笑的不得了：“我從來沒和你搶過他”
周綺夢知道慕狸不喜歡清野，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隻要你在，清野就只看得到你”
慕狸冷靜回答這周綺夢可笑的問題：“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周綺夢從第一次見到清野就喜歡上清野，但清野的喜怒哀樂似乎從不為未她：“給你店鋪刷差評，退貨是我不對，那你能不能讓清野不要不理我啊”周綺夢抓起慕狸雙手
周綺夢抓得太用力，慕狸感到吃痛，抽開手，她覺得周綺夢喜樂無常，瘋癲得很：“周綺夢，你不覺得你太無禮了嗎，我和你非親非故，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打擾我，你真的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周綺夢表情一下變得憤怒起來，好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貓，喊道：“慕狸，你明明知道清野喜歡你，你還不是一邊吊著他，一邊和其他男人談情說愛，你不覺得你自己更虛偽噁心嗎”
“對啊，我就是這樣人的，所以你也不要再來煩我了”說完，慕狸就想離開，她就是一個落落大方的利己主義者
手腕感到一陣拉扯，只聽周綺夢尖銳聲音喊道：“你離清野遠一點，你聽到沒有”
“放開我！”慕狸壓著不安和不滿，低聲說道，想要甩開被周綺夢緊緊抓住的手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冰冷刺骨感瞬間包裹著她，冰涼湖水像刀片一樣鑽進鼻腔裡
“慕狸！”
在一片模糊恐懼裡，慕狸好像聽見有人在喊她，好像是江雲的聲音
冰涼的河水灌入進喉嚨裡，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無，肺裡的空氣不斷消耗，每一次掙扎都變得愈加沉重
不要！
不要！
我不想死在水裡！
至少，不要讓我死在水裡
慕狸掙扎在水中，鼻子和嘴巴時沉時浮，冷得像刀的河水不停灌入口中，呼叫不出任何聲音
水裡，好像真的有水鬼抓替死鬼一般緊緊抓住慕狸往水裡拖
算了，死就死吧
死了就能去見想見的人了
意識消散間，慕狸恍惚看見江雲向他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