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樂自然也注意到了申越喬的不高興,不過這次是他第一次直面她的不高興。

他也不知道是哪裡讓她不高興,只見她只是遙遙望了自已一眼,那神色中的興奮就瞬間褪去,整個人的笑容裡似乎淬了冰霜一般,莫名讓他覺得有一股冷意。

“顧正君,今天這場吟詩會是您來操持內宅,還是林正君操持?”申越喬問出的話令顧若雲一愣。

明眼人都知道吟詩會是以白斬花的名義,實際上是白家的事,否則也不會來這麼多有頭有臉又熱門的人物!

現在申越喬大咧咧的問出來,這不是一點面子也不給顧若雲嗎?

“自然是林正君。”顧若雲有些訥訥。

“好!”申越喬點頭,又看向林弘會,渾身氣勢陡然一收,微微點頭致禮。

顧若雲有些氣怔,這什麼意思?

如此一來,自已派人去請申越喬則名不正言不順!自已只是賓客,有什麼權利替主家做主?

這不是說自已越俎代庖嗎?

顧若雲反應過來,再看向眾人,只覺眾人側目。

他暗暗咬了咬牙,正欲說話,卻聽申越喬繼續道:“三哥,樂兒在這裡可順心?”

她沒有直問自家夫郎,一是問了也沒什麼結果,二是林弘會這個人生性有些木訥,不會撒謊。

林弘會果然支吾起來,而白斬花更覺得丟臉,她就看不慣他這個樣子!一點也沒有一家主君風度,像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一樣!

申越喬心中有數,但是卻估計錯誤,她以為欺負林弘樂的人肯定是顧若雲,就忽略了旁邊如鵪鶉一般的白素花。

林六見申越喬斜瞥了顧若雲一眼,就知道家主誤會了。

要說林弘樂身邊的人,誰最瞭解申越喬,非林六莫屬。

林六雖然愚忠林弘樂,人又不是知情識趣,但他就是憑著直覺知道家主是把自家公子放在心尖上的!

握了握手中的玉牌,上面已是有了一些細細的碎紋,他就知道家主此時的憤怒。

其實申越喬一直嫌林六不像申知那樣有眼力勁兒,卻不知道林六瞭解她到如此!

“家主,剛才是白四公子推了主君。”雖然是猜測申越喬想問什麼,但林六還是壯著膽子直接捧著有些碎裂的玉牌站了出來。

眾人驚愕,林弘樂都想伸手去拉林六一把,卻沒拉住。

林六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說了出來。

申越喬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沒想到自已只是和林弘樂分開一會,就又起了風波。

她看向白斬花,似乎想等對方給自已一個交代。

白斬花當然也感覺到了,她冷麵對著林弘會道:“會兒,一個吟詩會你怎麼都辦不好!害得六弟弟受傷!”

說完,又對著申越喬虛偽一笑:“申女君勿怪,都是內人辦事不周到。”

林弘會聽了,心下一痛,卻還是如往常一般對申越喬說道:“申女君,都是我照料不周。”

顧若雲神情一怔,剛才的不快全都消散,原來申越喬是想把他摘出來。

尷尬一解除,他又活過來了,悠悠然說道:“申女君,你也不要太過苛責,林正君一介庶子,難免疏忽。”

林弘會太陽穴突突直跳,又來了!他又來了!顧若雲仗著自已是嫡子出身,每每看不上自已,總是言語譏諷,而自家妻主也不替自已說話,他只得每每夜間飲泣。

但是今天自家弟弟都在這裡,顧若雲還不給自已一點面子,他看了看白斬花,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心頭充滿了絕望。

“白素花推了我家樂兒,跟三哥有什麼關係?”只不過,申越喬的聲音一出來,就讓顧若雲和白斬花成功怔愣。

申越喬龍目一掃,就看見在旁邊有些發抖的白素花,她伸手直接拿走了林六手上的玉牌,白皙光滑的玉牌右下角靜靜的躺著一絲裂紋。

“白四公子,可是我家夫郎做了什麼惹你不快?”申越喬此時表情沒變,卻帶著一股威壓。

“沒、沒有,”白素花被她嚇得都有點變了聲調,他自然知道申越喬壞名聲在外,也不敢造次,主要怕她狗急跳牆!白素花在心裡給自已打氣!

“林弘樂是不祥之人,不想讓他沾染身子也是正常的,又如何?”顧若雲怔愣過後是憤怒,他直接替白素花說了出來。

白素花不自覺的附和點頭,表明了自已的立場。

“是嗎?”申越喬的語調聽不出一絲波瀾,她轉向白斬花,道:“若是如此,白女君今天就不該請越喬過來!”

白斬花現在只想顧若雲和白素花閉嘴,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申女君,哪裡的話,某可不...”

“白女君,這是上好的白翡,又是歐陽可大師雕刻而成,如今碎了,還望白女君負起責任!”申越喬不跟她廢話,直接將手中的白翡塞到白斬花手中。

而後,還不等白斬花回話,她看了眾人一眼,又瞥了申若一一眼。

申若一會意,剛才她稟報自家主子,主君的長袍被眾人觀賞,所以顧先來請主子,主子就吩咐自已帶上另一件衣服。

申若一直接邁前一步,將托盤遞到林六跟前。

林六拿起衣服,就連一些年長些的正君都怔愣,竟是一件壯錦長袍!

色澤豔麗、圖案鮮動自不必說,而這種壯錦據說出自神秘的族群,且會這門手藝的人可以說很少很少了!

所以說壯錦最難得的地方就是難得!

你有錢也買不來!

而且壯錦上會包含著神秘族群對穿戴者的祝福!

看著林六伺候林弘樂穿上長袍,申越喬直接一把拉過自家夫郎,對著白斬花冷冷道:“告辭!”

白斬花等申越喬一行人走了都沒有反應過來,前有歐陽可大師的玉牌,後有壯錦,而那件蜀錦長袍此時猶如一堆垃圾一般孤零零的掛在那裡,就像在嘲笑眾人一般。

白素花先反應過來,他羞憤難當,拔起頭上的簪子就想把蜀錦長袍劃爛,他身旁的婢男一把抱住他,生怕他再犯錯。

“夠了!”白斬花冷聲喝止,吩咐道:“把四公子拉下去!”

而後就趕忙走了出去,她得去追申越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