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裡叫出自己的名字,甚至透著顧己都難以置信的熟稔,這讓顧己心裡咯噔一下。
就算周列變了容貌,聲音不同,她也依舊能透過他的眼睛認出他。
可面前這個人,顧己搜尋了腦子裡所有認識的人,都沒有找到可以跟他相對應的面龐。
“你到底是誰?”她冷冽的聲音裡忍不住帶上了兩分迫切,幾乎是命令式地說:“告訴我!”
“時候未到。”裴遇依舊還是那句話。
兩人的對峙彷彿讓周遭的氣氛焦灼起來,就在顧己莫名覺得有點心慌的時候,一聲細微的貓叫聲忽然傳了出來。
顧己的目光循著貓叫聲看過去。
下一刻,就聽到裴遇輕聲一笑,他從風衣兜裡掏出一隻還沒有巴掌大的小貓來。
他蹲下身,將那隻貓放在地上。
顧己微微詫異的時候,那隻小貓竟然跌跌撞撞地朝著她走了過來。
圓鼓鼓的小貓湊在顧己腳尖,先是嗅了嗅,而後便親暱地用腦袋去蹭顧己的腳踝,甚至還想攀著顧己的小腿往上爬。
裴遇非常滿意這隻貓,夜色中他眼眸裡盛著滿滿的笑,他站起身來,雙手又揣進衣兜裡:“送你的禮物。”
小貓叫聲連連,可愛又叫人心疼,顧己察覺到的時候,它已經抓著褲子從她的小腿一路爬了上來。
她沒辦法,一把將貓托住,軟軟的小貓鼻尖在她手心嗅來嗅去。
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危險,它在顧己手心轉了幾圈,而後竟然蜷縮著臥了下去,緊接著就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身後巨大的煙花再次綻放,顧己腳步往前移了移:“我有三個問題。”
裴遇想了想才說:“好,你問。”
“我們見過嗎?”
“見過。”
“在哪裡?”
“西寧。”
顧己心裡又是一驚:“什麼時候?”
裴遇沒有回答。
顧己又問:“什麼時候?”
“我也忘了。”裴遇往後退,同時往顧己那邊扔了個東西。
顧己抬手接住,只根據手心觸感,她已經猜到這東西應該是優盤一類的。
裴遇又說:“顧己,我真的得走了。”
第三次煙花在天際綻開的時候,裴遇轉身離開。
懷裡的小貓依舊發著咕嚕咕嚕地聲音,顧己的腳步往前追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她甚至掏出兩枚飛鏢想扎過去,但最後關頭還是放棄了。
顧己轉身,煙花如流星一般墜落。
懷裡的貓除了咕嚕聲連叫聲都沒有了,顧己一手將貓托起來,藉著隱隱的光看到它竟然睡著了。
顧己心裡複雜萬分,在過去的28年人生裡,跟她這樣對峙的只有敵人和對手,結果要麼是被她戴上手銬,要麼是跟她切磋分出個勝負。
從來沒有哪一刻,是他們分不清是敵是友,她甚至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他們之間對峙的結果,竟然是以手上這隻軟團團的貓作為結局。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拿出手機,檢視宋晏辭此刻的位置,發現他竟然跟她離的並不遠。
但她現在手上不僅託著一隻貓,手上還提著一袋子東西,怎麼看都奇奇怪怪,去找宋晏辭,只會給他添麻煩。
遲疑過後,顧己捧著這隻貓回去了。
而此刻的宋晏辭,正在一處庫房裡涮火鍋。
庫房不大還有點舊,但勝在收拾的還算乾淨,看樣子以前應該是儲存車輛報廢零件的地方。
桌子擺在正中,擔心空調不涼快,桌子周圍又多放了幾個風扇,加起來大概有十個人了。
一個穿著黑色T恤微胖的年輕人詫異地看著宋晏辭:“宋大哥,你不是不怎麼吃辣嗎,這會兒怎麼吃的這麼猛了?”
宋晏辭嘴巴有點發麻:“我媳婦喜歡酸辣口,我得向她看齊。”
一桌子人齊齊震驚了起來,小胖目瞪口呆:“你哪來的媳婦?”
宋晏辭灌了一大口冰鎮飲料,拿出手機往過去一推:“領證了。”
小胖幾個湊在一起:“我靠,宋大哥,你怎麼悄無聲息就結婚了,是不是你爸和你二叔逼你那什麼……那種……”
旁邊有個年齡稍大點的說:“聯姻,豪門聯姻。”
“對對對,聯姻。”小胖說:“宋大哥,你是不是被逼的啊?你別怕,你要是被逼的,我們豁出命也讓你恢復自由身,讓你自由戀愛。”
“逼個毛線。”
宋晏辭拿起筷子下了幾片羊肉:“哥我很多年前就幻想著嫁給我媳婦了。”
“哥,你這……”
小胖更加不可置信了:“你這也太戀愛腦了吧?啥時候辦的酒啊,你是不是嫌棄兄弟幾個丟人,都不請我們喝喜酒啊?”
“還沒辦呢,等我媳婦檔期。”宋晏辭嘿的一笑:“到時候親自給你們發喜帖。”
“那敢情好。”大家又各自歸位,坐在宋晏辭身邊的男人問他:“晏辭,弟妹是幹嘛的?”
“跟我一樣,為人民服務。”宋晏辭沒說顧己的真實身份:“不過她比我強太多了,是我偶像。”
“那敢情好。”
男人拿起杯子跟宋晏辭碰了一下:“以後需要咱們幫忙的讓她儘管開口,她是你媳婦,她的事兒也就是我們的事兒。”
“查到水鬼,是幫我也是幫她。”宋晏辭撈出熟了的羊肉:“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在東興呆了這麼久,水鬼這個名字,今年才聽了兩耳朵。”
男人說著放下筷子,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之前我們給你的相關情況裡面沒有過這個人,是因為這個人在東興沒翻出過什麼浪花,沒什麼讓我們注意到的地方。”
宋晏辭也放下筷子:“這樣說的話,這人要不就是謹慎非常,要麼就是不足為懼。”
“宋大哥肯定會覺得是第一種。”小胖說:“在東興混的,叫得出稱號的,哪個是好相與的?”
他們說話間有人從外頭回來,給宋晏辭身邊的男人遞過去一沓資料。
男人先翻了翻才把東西給宋晏辭:“還有一種可能,這個水鬼的地盤不在咱們熟悉的地方。”
宋晏辭說:“我們的同事查出來,水鬼主要活動在口岸附近,我懷疑對方乾的主要是水路上的活計。”
“那就沒跑了。”男人笑了笑:“水路上的活不好乾,但利潤極大,東興這個地方……”
宋晏辭翻著那些資料忽然擰眉:“到現在都沒辦法確定對方是男是女?”
來人搖頭:“見過水鬼的人太少了,我們調查的越深,就越容易引起注意,目前我們只知道她最常活動的是這幾個地方。”
說話的人從資料中翻出三張照片:“這幾個地方。”
宋晏辭看著照片沉眸,半晌後他說:“我記得東興海關在這幾個地方破獲過幾起偷渡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