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年紀大了，不想管閒事了。我想領一些餉銀。總不過分吧。”
東陵仙君從她眼裡看到了在位者的冷戾，她從一開始，就算記好了。
我這把老骨頭不會殘害她。還會在某些時候幫助她。
只是，我的幫助只是在不損害神帝的利益基礎上。
她心裡明鏡似的。
看著沉默不語的王玉琪，他率先打破沉靜。
敬重是相互的。
東陵仙君不會缺這些小錢。他只是再給我一個臺階。
一個可以阻擋那些嫌隙越來越大的臺階。
接住了，就是原諒了。既往不咎！
不接住，就是生了芥蒂。不可能回到從前。
王玉琪眯眼笑了，捧著臉，真誠的說：“你這老頭兒，要餉銀不找你主子，我哪有錢啊！”
東陵仙君吸吸鼻子，浮塵一揮，壓低聲音說：
“我在無殤城看見北旋了。”
王玉琪：“……”這裡方圓千里沒有人跡，你這麼小聲。過分了吧！
“他手裡拿著的是君主的九龍令。”
東陵仙君看她不說話，繼續壓低聲音說，
“除了你，沒有人可以……”
“夠了，要多少。”
王玉琪無奈的嘆口氣，低估了這老頭子的臉皮。
我拿他的印璽，只有少數人知曉。你竟然是那些少數人裡面的！
眼神不濟，立刻改！
東陵仙君看她一臉的無奈，捋著鬍子子笑道：
“老頭子好打發，一千個銀龍幣即可。”
說著話，東陵仙君拿出一條白絹，遞過來，
“沒有現錢，打個欠條也行。”
“老頭兒，你有點出息行不！”
王玉琪拍拍腦門，同樣壓低聲音回道，
“一千個銀龍幣還要欠條。我怎麼可能少的了你的錢？別在這跟我囉嗦，找北旋去。”
東陵仙君哼一聲，傲嬌的搖搖頭，
“不行，在無殤城，你買下的十二月令。可是給我惹了不少的麻煩！我老頭子剛剛解決完！”
“不講理是吧？在那裡，可是你死活要買的！”
王玉琪梗著脖子，說啥也不讓他這一步。這個欠條一寫，那是會落人口實！
日後，司法天神查出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翻舊賬，誰不會呀！
“還有，鐵算盤這傢伙，是別人買的。和我沒關係。就算是本座隨手贈送一些東西，那也是不想欠人家人情。
人情債，當場了。天規地條都有規定。只是沒明說用什麼辦法。那就是，個人能力，各用各招。”
東陵仙君拿著白絹的手默默的收回去，淡淡的說：
“老頭子知道。”
“知道你還要欠條！”
“你以為誰都是你？為所欲為，矇混過關了就算了？別人不行，那是會嚴查的。
三關令司，星庭府，星辰司，通政府，哪一關都要手續！”
東陵仙君無奈的嘟囔著，看著懶洋洋的人，知道她是懂規矩的。
就是懂規矩，才不給欠條！
不知另一種規矩，你可還懂？
“陛下身邊的人，只有一個人可以隨便動用他的印璽。只有一個。”
“哼，我下次不用了還不行嗎？”
王玉琪撇嘴一哼，不滿意的說，
“為你們君主辦差，我拿不到一份工錢就算了。用一下他的東西還那麼多話。我知道了。下次，絕對不用了。”
東陵仙君看她一臉的無奈，也知道說話重了，她身份在那擺著呢！
有時候真不能用平常人的眼光去看她。可是，陛下只有一個，不能被她拐跑了！
還是多提醒提醒：
“你是出將的，不能離開的時候連我們君主一起帶走。這件事情是不許的。”
王玉琪：“……”老頭子，我現在就想走，不是沒有離開的能力嗎？
你家主子，我是一點都不稀罕他跟著我。
若非是拜他所賜，我能在這裡聽你囉嗦？
……
太陽隨著滾滾雲霞墜入雲山深處。
西邊的天空留下一絲霞光，沈佳宜穿破了雲層，身披霞光來到雲石山前。
王玉琪靠躺在一塊雲石之上，一手作枕，一手覆蓋在眼睛上。安靜睡著。
她的腳邊臥著一隻受傷的小鹿。小鹿的頭枕著她的一隻腳。
一人一鹿安靜睡在雲石山上，雲石晶瑩剔透，天空裡，那些絲絲縷縷的碎雲依舊飄著。
一時間，沈佳宜看呆了。心頭閃過一絲痛楚，暗自嘲諷：
沈佳宜，若是你不自作聰明，她在域外每日都是這麼寧靜。
愛她，你連讓她睡一個安穩覺的地方都沒有。
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此鹿乃是仙家靈獸，有人來看過她。
沈佳宜微微蹙眉，眼睛落在小鹿脖頸處的項圈上，上面刻著東陵二字。
東陵仙君，你還敢來摻和？
“咳。”
沈佳宜輕咳一聲，企圖喚醒睡夢中的人。
哪料到，不咳嗽這一聲還好，咳嗽完了，一人一鹿翻個身繼續睡！
現在的姿勢是，王玉琪的一隻腳搭在小鹿的脖頸處。反手抱著一塊雲石，睡得那個香甜。
沈佳宜無聲的笑了，伸手解下外袍，輕輕的為她蓋上。露出裡面的竹影梅花明繡衣袍。
慢慢的坐在雲石邊上，靜靜的看著他們。
月亮衝破雲海，嗖一下，跳上天空。月光如潮水般，傾灑而下。
咕嚕嚕。
一陣五臟廟抗議的聲音傳來，王玉琪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抱著的晶瑩剔透的雲石，張嘴就啃。
嘎嘣！
“我牙。”
王玉琪瞬間清醒，沈佳宜笑眯眯的看著她。不用問了，睡迷糊了，把雲石當成了水晶糕。
“呸呸。”
腳邊的小鹿一躍而起，看著她捂著嘴的樣子著急了，用頭一下下的蹭著她的臉。
“沒事，沒事。我牙結實著呢。”
王玉琪伸手把小鹿抱在懷裡，親親他的臉。安慰著。
小鹿眼睛盯著她身後的沈佳宜，一眨不眨的看著。眼睛裡是畏懼。
王玉琪慢慢的回頭，對上沈佳宜笑意滿滿的眸。
“第一次吃這種東西，味道如何？”
沈佳宜打趣道。
“嘁，簡單啊，你嚐嚐就知道了。”
王玉琪把小鹿抱在懷裡，腦袋靠在小鹿身上，壞壞的說。
小鹿用嘴叼一下滑落的衣袍，給她蓋住，用嘴巴掖掖衣角，生怕它再掉下去。
沈佳宜伸手撫摸著王玉琪的頭頂，眼睛裡滿是歡喜，淡聲說：
“喜歡這隻小鹿，就留在你身邊了。”
“呦。”
小鹿高興的鳴叫著。
王玉琪有些不敢置信，她從小就是按照君王習慣培養，從來沒有偏愛過什麼。再怎麼喜歡的東西，都不曾讓她帶在身邊。
“真的嗎？”
明眸閃著希冀的光，怯怯的問。這一刻，她只是個小女孩。
沈佳宜欠一下身，方便把她攬入懷裡，認真的點頭：
“軍中無戲言。”
“呵呵。”
“呦…”
“走吧，我接你們一起回家。”
月光下，雲海裡，兩人一鹿，歡快的奔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