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那些觸角爭先恐後地朝著葉白餘而來,被觸角控制著的那些蘇家人的靈魂一邊發出痛苦的悽嚎,一邊做著一個人才能有的乞求的表情,卻一個比一個生猛地朝葉白餘攻擊過來。
葉白餘手裡的長槍砍斷幾隻觸角,飛掠而來離苦穿進那些人偶的身體裡,他們瞬間瓦解,變成灰燼消散。
但那些被砍斷的觸角卻並不罷休,切斷面上的血汩汩滴落,那些觸角卻像是忽然找到了辦法,其中幾條借找到機會,迅速伸展過去圈住了葉白餘的腰。
血液浸溼了葉白餘的衣服,葉白餘抿起嘴,她最討厭血滋呼啦的感覺了。
更多的觸角伸過來圈住她的腰和胳膊,在離苦針不斷進攻的過程中,觸角斷了又生長出來,人化成灰燼又浮現新的人,很明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是成千上萬的手。
那隻眼睛將葉白餘當做戰利品一樣高高的懸於半空,觸角不斷收緊,似乎想活活勒死它。
“十一啊十一……”
葉白餘臉色有些漲紅,但張嘴還是不饒人,“你是真蠢啊,你在這夢境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資格,是你跪在我跟前跟我求來的,喝水還不忘打井人呢,如今你還想要我的命?”
她嗤笑,“我死了,誰來拯救你這樣的蠢貨。”
話音落下的一瞬,離苦針一路帶血朝她飛來,穩穩落在她兩指之間,銀光一閃爍,針上的血凝成珠懸於針尖,葉白餘手指輕動,那滴血像有了形體,沒過那些包裹在她身上的觸角,層層滲入,最後消失於葉白餘握著的那杆槍裡。
離苦如水般沒入葉白餘指尖,下一刻狂風大作,葉白餘體內爆發出巨大的能量,這股力量在瞬間撕碎了那些捆綁著她的觸角。
地下的沙塵隨風而起,煞氣聚攏於天際,如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去!”
葉白餘輕呵一聲,煞氣和沙塵混雜成為的雪球朝著那隻眼睛的瞳孔砸過去,紅纓槍緊隨而至,槍頭頂端似乎發出一抹金光。
葉白餘周身縈繞著一股金光,將那些胡亂飛舞的觸角隔絕在外,所有不受控制的觸角在接觸到那層屏障的時候像被燙到一樣急速地收了回去。
哀聲不絕於耳,葉白餘卻充耳不聞。
“砰——!”
一聲巨響在距離那隻眼睛瞳孔很近的地方響起,煞氣和沙塵組成的圓球炸開,碎屑全都朝著那隻眼睛裡濺了過去。
那眼睛終於又有了反應,但緊隨而來的,是那杆帶著雷霆之勢刺過來的紅纓槍。
還沒反應過來,葉白餘周身的金光被她打散,地上的沙塵鋪天蓋地而起,混合著那些金光再次朝眼睛而去。
完全不給它招架的機會。
一時間群魔亂舞,一聲詭異而又淒厲的痛苦聲響起,剎那間地動山搖。
葉白餘沒有猶豫,離苦針再出,尾尖帶著一根紅線,葉白餘將其扔出去的瞬間那根針就放大了百倍,和那杆槍一樣朝著眼睛的瞳孔中央刺過去。
魏平生看著懸於半空衣袍凜凜的人,覆在蘇因眉心的兩指收回,指尖帶來一縷帶著金光的細絲,那細絲轉瞬即逝,蘇因甚至都沒看清。
她只是眼裡閃過一絲茫然:“魏先生,這就好了?”
“好了。”魏平生又揪了一朵花葉,那葉子在他手上化成一把匕首,他把匕首遞給蘇因,“去吧。”
蘇因還是不解:“去哪裡?”
“去挑釁它。”魏平生說,“當那些觸角卷著你上去的時候,不要害怕,找到機會,幫葉白餘刺出最後一刀。”
蘇因一震:“能……能成嗎?”
魏平生掌心在她眼前撫過,蘇因只感受到瞬間的黑暗,只聽到他說:“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
那隻和天際融為一體的眼睛在葉白餘接二連三的攻擊下終於震顫了起來,那杆槍在它來不及防備的時候,帶著難以抵擋的力量刺進它昏黃的瞳孔中,一時間煞氣肆意,它憤怒地顫動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葉白餘聽到了地面傳來的咒罵聲。
蘇因嬌小的身影在下面上竄下跳,指著那眼睛罵了個天崩地裂,但那些冥頑不靈的觸角還是繼續不知死活地往葉白餘這邊伸過來,完全瞧不上下面的蘇因。
直到蘇因叉著腰,撕心裂肺地喊出了一句,“你這樣子搞,造下這麼多業債,你對得起程凝序嗎!你若真想報仇!你就該好好活著!活著屠戮盡蘇家每一個害她的人!也不至於她死後百年,屍體還被鎮在蘇家的老宅!你這算哪門子的報仇!”
程凝序這三個字終於讓那隻眼睛裡有了光彩,但如今葉白餘那杆紅槍正戳在裡頭,它顫動用力,那杆槍被它的觸手拔出去,要扔出去的時候忽地意識到了什麼。
魏平生遠遠看著,那隻眼睛裡分明透露出震驚來。
幾條觸角朝著蘇因的方向來,她嚇得胳膊顫抖雙腿打顫,但死撐著一口氣:“你抓我啊,來啊!你活著手刃仇人,將她的名字和事蹟發揚光大才叫復仇,可你付出性命又得到了什麼,世人並不知曉她是誰!唯一知道她的人,將她塑造成了一個罪人!”
那眼睛更激動了,觸角毫不留情地圈住她的腰身將人帶了上去。
葉白餘剛要出手,就見魏平生那傢伙朝她搖了搖頭。
她一擰眉,趁著對方的注意力在蘇因身上的時候落了地。
“你幹嘛?”她一落地就問,“你把蘇因送上去幹嘛?送死啊?”
“咱們來解的是她們家的魘,她總不能什麼都不幹吧?”魏平生整理著手上那束花,“再說了,是蘇因求我的,我扛不住才答應她的。”
說話間上頭傳來蘇因一連串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黏膩的如同血管一樣的觸角圈著她不斷接近那隻眼睛的正中心。
蘇因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她落在那眼睛裡,完全是一副故人模樣。
在那隻眼睛裡,看到的只有程凝序的樣子。
天空簌簌落下砂石,葉白餘一邊往後躲一邊說,“你搞了什麼鬼,陣法竟然鬆動了。”
“啊,這竟然是個陣法啊?”魏平生一臉大驚小怪的樣子,“長見識了,我都沒見過這麼可怕的陣法。”
葉白餘實在忍無可忍,一腳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