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餘氣笑了，收回手去摸蘇因的脈象：“你不說我還以為她跟誰過家家呢。”
“那這家家過的還挺刺激的。”魏平生臉不紅心不跳，“你剛剛在幹嘛？”
“我在過家家。”葉白餘鬆開蘇因的手腕，眼裡卻閃過一抹沉重。
小黑爬上葉白餘褲腿，嗚嗚咽咽低吟著，看起來十分委屈，葉白餘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不多一會兒，老槐敲門進來，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白餘，蘇老先生那邊有點問題，他似乎也陷入夢魘了。”
小黑在葉白餘那裡得不到溫暖，又跳上桌，又從桌上跳到了魏平生懷裡，用腦袋抵著魏平生的胸膛。
“蘇家也是能耐，竟然能扯進這麼大的因果中。”
葉白餘嗤笑一聲，目光從蘇因身上收回來，又落在魏平生身上，看到小黑那沒出息的樣子忍不住瞪了它一眼，“蘇因是個好孫女，她替蘇海威承接了這麼多年的因果。”
老槐接話：“知道他是謝共秋介紹來的，我就知道這人身份不一般，一查，還真是。”
“嗯？”
老槐說：“這蘇海威可是個有名的收藏大家，全國各地都有他們家的私人博物館，蘇家血脈遍佈全球，他說的沒錯，蘇家從祖上就跟寶物鑑賞打起了交道，藏品萬千，只不過從蘇海威爺爺那一輩起，蘇家就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走的是隱世的路子，也算得上聰明，蘇海威正是蘇家現任的家主。”
“那蘇因呢？”葉白餘問。
“蘇海威有一兒一女，但兒子是養子，至於來歷還不太清楚，蘇因是蘇海威的女兒程天意的女兒，上頭有兩個哥哥，一個隨蘇姓，一個隨母姓。”
“蘇海威的妻子姓程？”
“是。”老槐笑了一聲，“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按理說這樣的隱世大家族，應該會特別在意子嗣傳承，但蘇海威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
葉白餘輕攆指腹：“是啊，如此大的家族，蘇海威又是一族之長，兒子抱養，女兒隨母姓，親自帶著孫女來求醫，家傳之物眼都不眨就送人，是挺奇怪的。”
魏平生一臉茫然的樣子：“啥意思啊？”
“你玩你的泥巴去吧。”葉白餘一臉慈祥地朝他甩了甩手背。
魏平生像根杆兒似的立在那兒：“雖然我懂得不多，可萬一能幫上忙呢，你要是再帶我入個魘，我見的多了，一下子克服自已了也說不定。”
老槐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兩個來回，問葉白餘：“白餘，他是不是在威脅你？”
魏平生臉不紅心不跳地預設了。
葉白餘一聲冷笑：“老槐，你放心，我一不小心就能讓他死在裡頭，裡頭殺人不犯法，你不要擔心，咱們半日閒，永遠是乾乾淨淨的半日閒。”
老槐聽的心肝都亂顫了幾下，他家白餘到底還是忘不了除奸這事啊……
短暫的沉默中，蘇因緩緩睜開眼睛，她疲憊萬分地看向離她最近的葉白餘，聲音低得像蚊子：“我爺爺……我爺爺怎麼樣？”
“沒死，活著。”
葉白餘一臉慈愛地撫過她的眉毛，蘇因只覺得火燒火燎的身體裡被人沁入了一股清涼的氣息，她舒服的撥出一口氣，感覺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又重活了一次。
“那些東西……”蘇因說的語無倫次，“我擋不住他們了，他們去找我爺爺了。”
葉白餘眯了眯眼：“蘇因，你在夢裡，能跟那些東西對話？”
“有時候能，有時候不能。”蘇因說的語無倫次，“有時候能，很多時候不能，那些東西很可怕，不管我怎麼藏，怎麼躲，他們總會發現我。”
“你受夢魘數十年之間，跟他們對話過多少次？”葉白餘又問。
蘇因強迫自已清醒：“很少，大概……大概十來次。”
“你們都說過什麼？”
蘇因滿臉痛苦：“忘了，醒來後就都忘了，只有這兩年，我醒來後才會記得夢境裡的零星東西。”
“你記得什麼？”
“很遠很遠的時候……人總是在變，有時候打仗，有時候很多死人，有時候一片黑暗，有時候我是人，有時候我是樹，我也總在變，夢境裡的東西就像真的一樣，如果我躲不開，醒來的時候會受很重的傷，這幾年，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我一直在夢境裡，但我感覺不到我自已了。”
她能醒來說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葉白餘在她眉心輕輕一點，一抹白光沒入：“睡吧，咱們魘裡見。”
蘇因再次陷入沉睡，葉白餘取下她脖子上那個纏枝紋墜子，那上面最後一點她的氣息她也消失殆盡了。
陸知嶼在門口敲門：“葉小姐，人我找好了，您看……”
葉白餘走過去拉開門，見他身邊站著個衣著得體的女人，大概三十歲的年紀，看長相不像敦煌本地人，倒像是南方人。
“待會老槐會準備藥浴的東西，給她泡個澡，換身乾淨衣服，明晚子時，我要破魘。”
陸知嶼一怔：“不是說要等半個月的時間麼，怎麼……”
“要真等半個月，這爺孫倆屍體都臭了。”葉白餘留下這麼一句話，又往蘇海威的房間走。
走了幾步才發現老槐沒跟上來，她轉身，有點埋怨：“老槐，你慢吞吞的幹嘛呢？”
老槐朝她一笑，捂了捂肚子：“那個，我……”
葉白餘揮揮手：“快去快回。”
老槐哎了一聲，轉身下樓了。
魏平生跟上葉白餘：“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老槐不在你身邊，我看你也挺能幹的，怎麼去蘇海威房間你都要帶上他？”
葉白餘回的理直氣壯：“他不在我沒有安全感，你有事？”
“沒事，我多看多學，你別嫌棄我多問就行。”
“我要是嫌棄呢？”
魏平生笑得平易近人：“那我就少問。”
兩人上了樓，葉白餘推開蘇海威所在房間的門，自已進去後卻擋住了魏平生。
魏平生一臉詢問：“怎麼了？我是不是該換身衣服再進來？”
葉白餘哼笑一聲：“魏平生，既然讓你克服自已有困難，那草昧是事情你進行的怎麼樣了？”
魏平生臉色一僵，很快恢復平靜：“如果我說遇到了點困難，你信嗎？”
葉白餘不答，只問：“那你這點困難什麼時候能克服？”
“我需要你的幫助。”
葉白餘輕擰眉頭：“怎麼幫？”
魏平生一笑：“很簡單，帶我入蘇海威和蘇因的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