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清雖有疑惑,但卻很相信她。

一個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女子,一個敢隻身前往鄰國,玩弄權術的女子,她的能力,本就不是常人能匹敵的。

只是他好奇,沈媛媛會有什麼辦法?

在蕭君清走神之際,沈媛媛已經走到了一條黃毛狗前。

黃毛狗慵懶地趴在地上,熱的吐舌。

沈媛媛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狗頭。

黃毛狗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把腦袋別開。

沈媛媛俯身湊了過去,在它耳邊嘀咕了幾聲。

眾人不明所以,低聲議論起來。

“誥命夫人這是做什麼?與犬交流?”

“這樣真有用?”

沈媛媛恍若沒聽見議論聲般,站起身,又朝另一條黑狗走去。

如出一轍的方法,蹲下來,和它貼耳說話。

“誥命夫人難不成還會馭犬術?”

汪汪汪——

汪——

院子裡,犬吠聲此起彼伏,有幾隻被拴住的犬發了狂,開始拼命咬籠子。

眾人有些慌。

且不說讓犬去抓毒人這事靠不靠譜,單看眼前這些難以馴服的惡犬,便叫人頭疼。

砰——

就在這時,天空響起了驚雷,轟隆一聲,驚得雞鳴犬吠,吵得不可開交。

犬吠聲越大,眾人便越心煩。

一時間,軍心有些渙散。

“到底行不行啊?”

“別浪費時間了,還不如我們再去搜一搜!”

連衙役們也開始抱怨了。

雷鳴聲、狗叫聲、人群議論聲,各種聲音交雜。

就在院內鬧哄哄、不可開交時,沈媛媛終於站起身,走到了犬群中央。

她拿出哨子吹了幾聲,方才那幾只被貼耳的犬,居然紛紛起身,簇擁到了她身邊。

“秀兒,將香料水拿來!”她朗聲道。

“來了!”秀兒將盅捧來,壯著膽子將藥盅放到沈媛媛腳邊。

沈媛媛一聲令下,幾隻犬便搖著尾巴,湊過來嗅味道。

待它們嗅了嗅,沈媛媛又吹了幾聲哨子。

這幾隻犬便吠叫起來,氣勢洶洶,朝府門外奔去。

一些沒被鎖住的犬,竟然紛紛跟上。

“將籠子裡的犬都放出來!”沈媛媛吩咐道。

籠裡的犬躍躍欲試,扒著籠子不停叫,把衙役們嚇壞了。

當他們開啟籠子時,這些犬便一湧而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們竟然成群結隊,井然有序地跟著最前面的幾隻犬。

“這是怎麼回事?真是神了!”郡守不可思議,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

“還望誥命夫人解惑。”他雙手抱拳,向沈媛媛請教。

沈媛媛臉上的情緒起伏不大,淡淡道:“犬類與狼群其實無異,狼群有狼王,其實犬群,也有犬首。”

“方才我觀察了這百隻犬,從中找出了疑似犬首的幾隻犬,有些犬是家養的,有些是散養的,有些街頭流落,所以每類犬的犬首不同。”

犬首、犬首,顧名思義,就是犬裡的領頭者。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郡守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只是小臣不解,夫人是如何與那幾只犬首溝通的?它們真能按照夫人的意思,去找那毒人?”

沈媛媛聞言,笑了笑。

他們北境人從小就練就了與牛馬溝通的本事,有甚者,還能與飛禽交流。

這在北境不稀奇,但在大盛,卻是件非常稀奇古怪的事。

以免節外生枝,沈媛媛笑而不語。

蕭君清見狀,適時地給她解圍,吩咐道:“好了,各司其職去吧,派人跟著那幾只犬首!”

“是!”郡守抱拳,領著衙役們離開。

蕭君清想到什麼,疾步來到她跟前:“玄明道長到了。”

沈媛媛眼睛一亮:“在何處?五殿下快快帶我去!”

“在軍營,我讓人備馬車。”

“好。”

雖然離開北境才半年,但沈媛媛想見師父的心,早已抑制不住。

她一身本事,從醫術到玄術,從讀書到射箭,統統都是師父傾囊相授的。

在她心中,師父就是全知全能的天神,無所不能。

到了軍營,她一路小跑,掀開軍帳的那一剎,猶如一隻靈動的小鹿,朝裡奔去。

“師父!”當看到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白髮蒼蒼的老者時,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個小姑娘一般,撲進道長懷裡。

玄明道長任憑她抱著自己,捋著鬍子,笑得十分寵溺:“二丫頭,手不疼?”

“疼,快疼死了。”沈媛媛委屈地扁了扁嘴:“師父竟還取笑我?”

“為師沒取笑,心疼呢。”說完,玄明道長便輕輕推開抱著自己的人,示意她坐到榻上,給她重新看一看傷勢。

沈媛媛乖巧地坐下。

秀兒急忙給玄明道長打下手。

當纏著的紗布拆開,看到裡面被剮去的肉,隱隱露出骨頭時,道長心疼地皺起了眉頭。

可他沒有表露出太多哀傷的情緒,反倒笑話她:“痴兒,對自己竟下這麼狠的手。”

“不下狠手,徒兒就要毒發身亡了,師父要是早來幾日,徒兒就不用受這個罪。”

“呵,倒成了為師的不對?”

“那是。”

在師父面前,沈媛媛就像個孩子,完全不似平日那般穩重。

待玄明道長給沈媛媛重新清理傷口,換好藥後,蕭君清才撩起軍帳走進來。

他有些侷促,恭恭敬敬給道長作了個揖。

玄明道長偏頭睨了蕭君清一眼:“你就是五皇子?”

“是。”蕭君清彬彬有禮,客客氣氣。

玄明道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點點頭:“確實器宇軒昂。”有君王之姿。

後面的話,道長沒說出來。

他知曉徒兒此次南下的目的,正是要扶這五皇子上位,固南北邦交。

“要委屈道長一陣子了,本王會對外宣稱,你是我尋來的神醫,屆時道長要入我麾下,紆尊降貴。”

“哪裡的話,殿下人中龍鳳,能入殿下麾下,不算委屈。”

兩人你來我往,都客客氣氣。

但越是客氣,便越見外。

玄明道長朝帳外瞧了瞧,有些不滿:“徒兒,我那徒婿呢?你傷的這樣重,他怎麼不在你左右照拂著?”

徒婿?

聽到這個稱呼,沈媛媛起初沒反應過來。

愣了愣,才嗔怪道:“師父,他不是你徒婿!”

“還說不是?都委身給他了!難不成,他不想負責?他若負你,為師便去打斷他的腿!”玄明道長吹鬍子瞪眼,氣呼呼道。

沈媛媛揉了揉眉心,礙於秀兒在旁邊,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頭疼到緘默。

秀兒雖不知這道長的來歷,但見他與沈媛媛師徒情深,便為沈媛媛高興。

“道長您放心吧!殿下和縣主郎情妾意,好的很呢!昨夜我還瞧見他們親熱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