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堂外熱鬧非凡,官家馬車停了個滿。

沈媛媛姍姍來遲,下了馬車走進堂內,裡面的小姐們已經坐滿了。

沈欦顏自然坐在主位上,手裡端著杯盞在喝茶。

其他小姐們低聲嘀咕,有吃果脯蜜餞的,也有品茶的。

“沈歡顏真是派頭大,不過是被陛下賜婚封了個側妃,居然要讓我們這麼多人等她一個!”

“有言道狗仗人勢,某些人可不就是那狗?平日裡低眉順眼慣了,以為有陛下恩典,就仗勢欺人了唄。”

“噗,姐姐,你這比方真恰當,那鄉野庶女,可不就是一條狗?”

“哎呀,你們這是侮辱了狗,她豬狗不如才是。”

“哈哈哈!”

沈媛媛跨過門欄,便聽到堂內鬨堂大笑。

秀兒氣紅了臉,咬了咬牙,低聲道:“縣主,她們太過分了!”

沈媛媛扯了扯嘴角,輕嗤一聲:“狗咬了你,難不成你還要咬回去?誰是狗,還不一定呢!”

她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如鶯啼般悅耳的聲音飄入眾小姐的耳裡,把她們氣得夠嗆。

“沈歡顏,你罵誰呢?”

“哎呀,原來狗會叫呢?”沈媛媛捂了捂嘴,笑道。

“你……你才是狗!”

“繼續叫,我洗耳恭聽。”沈媛媛不疾不徐,睇了那小姐一眼。

“好了!”見沈媛媛佔了上風,沈欦顏立即打斷她們的爭執:“人齊了,募捐開始吧。”

她放下杯盞,看了眼身旁的嬤嬤。

嬤嬤手中捧了一個托盤,盤上蒙了一張紅綢。

沈欦顏得意地笑了笑,從自己的衣袖中,掏出十塊金鋌。

啪啪啪——

金鋌擲地有聲,即便有紅綢隔著,落到盤中仍然發出十聲脆響。

“我先拋磚引玉,各位姐妹還請慷慨解囊。”

沈欦顏說完,便吩咐嬤嬤挨個來到小姐們面前。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發現十塊金鋌大小相同,每一塊都重十兩,也就是說,沈家大小姐,和親王未來王妃,捐了一百兩黃金!

這一百兩黃金,夠置辦八九套宅子了。

至於奴僕,買他個一兩百人都足夠。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倒吸一口涼氣。

她們沒想到,沈欦顏竟然出手這麼闊綽,到底是相府孃家的底氣?還是和親王的偏愛?

“那個……先讓下一位募捐吧?我還要再想想捐多少。”

“我也。”

“我出門走得急,帶的銀錢不多,等我命婢子回家拿。”

一群人推搡,最後便把嬤嬤推搡到了沈媛媛面前。

都是沈家姐妹,要鬥讓她們窩裡鬥去!

沈媛媛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小姐們打的什麼主意?

她笑了笑,命秀兒拿出一錠金元寶,也就是五十兩黃金。

眾人沒想到她會這樣乾脆,一時間,唏噓不已。

沈欦顏見狀,不高興了:“妹妹,陛下賞了你黃金千兩,你該多拿些出來捐贈才是,咱們作為王室之妻,更該起表率作用是不是?”

“大姐說的有理。”沈媛媛微微頷首,贊同地點頭。

沈欦顏聞言,得意起來,擺出一副大姐的架勢:“那你就捐個二百兩黃金吧,也不多。”

“二百兩黃金還不多?”秀兒氣得嘀咕。

陛下的賞賜,她要去了兩成,真是獅子大開口!

“欦顏姐姐說得對,誰有錢,誰就多出一些。”

“歡顏妹妹,你代表的可不是你自己,而是整個京城的官家女眷。”

“反正你有一千兩,拿出二百兩也就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就是就是。”

一眾人催促沈媛媛快快掏錢。

沈媛媛氣笑了,她早就料到赴這個局少不得被排擠、算計。

卻沒想到,這次不是排擠,而是捧殺!

她又不傻,被眾人捧了捧,難不成就昏了頭?

“各位姊姊們對不住,陛下賞賜的黃金,都存在殿下的庫房裡,他擔心我一朝成了富婆,被人惦記上,於是幫我保管了那些錢。若各位姊姊覺得我今日捐的不夠,那我回去稟明殿下,讓他再給我一百五十兩便是。”

眾人無語:“……”

趙盼兒坐在沈欦顏的左手邊,一直保持緘默,沒怎麼參與這場捧殺。

但聽了沈媛媛的話,她的臉立馬鐵青,表情僵硬。

“……不必那麼麻煩,捐多少都是各自心意,既然妹妹已經拿了五十兩,那就這些吧。”沈欦顏不想節外生枝。

募捐本就是她們女眷之間的博弈,鬧到男眷那邊,成何體統?

要是真如沈歡顏所說,她們倒成了覬覦她錢財之人,到時被四殿下訓斥一番事小,被罰了,那才事大。

“下一個吧。”沈欦顏擺了擺手,雖然心中很不快,但卻只能作罷。

沈媛媛做了出頭鳥,其他小姐們心中便有了分寸。

有捐白銀百兩的,也有捐黃金的,但總歸都是被迫捐出,數額不大。

終於,繞了一圈,嬤嬤來到了趙盼兒面前。

眾人一下子都認真起來,目光不約而同轉向趙盼兒。

她們捧殺沈媛媛,那是因為瞧不起她。

可趙盼兒不同,趙盼兒是她們心中的神女,神女愛蒼生,肯定會出手闊綽。

果然,趙盼兒病懨懨地咳嗽了幾聲,吩咐春桃:“將太后姑祖母賞我的玉如意拿來,還有,黃金二百兩。”

頓了頓,她像想到什麼一般,解下自己腰際的一塊墨玉:“這塊玉也一併捐了吧。”

眾人唏噓不已,心中暗歎,不愧是雲安郡主,不愧是膠東第一女,不愧是曾經未來的太子妃,出手真大方!

雖然她已沒了未來太子妃這個頭銜,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

這麼看來,雲安郡主還是勝沈家大小姐一籌!

小姐們都在誇趙盼兒,沈媛媛的注意力,卻在那枚墨玉上。

別人不知道,可她認得,那玉,和蕭卿珩腰際佩戴的,居然是一對!

他常年不離身,視若珍寶。

之前她還納悶,現在完全搞清楚了。

蕭卿珩心心念念,說到底,對趙盼兒不可能忘懷。

反倒是趙盼兒,讓她看不懂了。

先前跟廢太子不清不楚,如今太子被廢,又和蕭卿珩藕斷絲連。

她若真想當鎮北王府的正妃,直接開口,蕭卿珩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給。

她又何必玩這些花招?

今日把和蕭卿珩的鴛鴦玉佩捐出去,又打的是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