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沈媛媛笑了笑。

她沒那麼著急回鎮北王府了,索性坐到了石階上,看著自己的荷花燈隨波逐流。

蕭君清見狀,拍了拍石階上的灰塵,也坐了下來。

“想聽一聽四哥和郡主的事嗎?或許知道後,你能釋懷些。”

“嗯?”沈媛媛狐疑地扭頭,看了蕭君清一眼。

男人逆著光,溫柔地就像一陣春風,拂進她心裡。

“你說,我聽。”

他有著和那人一樣的性格,溫柔如水,讓人不能拒絕。

蕭君清望向前方,陷入到沉思:“兒時我與四哥的處境差不多,當年德妃還不受寵,我母妃又是罪臣之女,在那深宮高牆之中,自然是被欺負的。”

“趙盼兒就是四哥心中的一道光,她自小就是天之驕女,太后的寶貝外孫女,可她和那些欺負四哥的兄長們不同,她護著四哥,從此兄長們再也不敢欺負他。”

蕭君清想著想著,也連帶著想起了他那不堪的童年。

四哥有趙盼兒,而他有慕容媛。

那樣陽光明媚的小女孩,天真爛漫,活潑可愛,就似春日的驕陽。

深宮高牆之中,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她那樣。

她就像自由的風,脫韁的馬,她敢指著父皇的鼻子,說他不能以小欺大。

她一個小小北境的公主,卻在大盛皇宮裡天不怕地不怕。

她說:“若離哥哥,我不要雞蛋鴨蛋,我要鳥蛋!我不要困在籠子裡的雞鴨,我要自由飛翔的鳥。”

比起那個善解人意的雲安郡主,他覺得慕容媛才更真實,更像一種救贖。

他一直在努力,努力成為她希望的那種人。

她說:“若離哥哥,那你要努力,等你能自由飛翔了,媛媛就嫁給你。”

“好。”六歲的他,從此將這話記住,一記就是十三年。

終於,當他有實力的時候,他找到她求合作,明為合作,實則不過是想見她的幌子罷了。

他們飛鴿傳書,他們約見京城,直到那日顧承嗣向他彙報,原來鎮北王府那個菀菀類卿的替身,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不敢相信,他的媛媛,說要嫁他的。

東宮生變那日,他在甘露殿門外見到了她,她和四哥出雙入對,看起來那樣恩愛。

他心碎了,他知道,小時候的媛媛,再也回不來了。

“我懂了。”沈媛媛的聲音把蕭君清的思緒拉回現實。

“原來趙盼兒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這樣重要。”沈媛媛扯了扯嘴角,看向蕭君清:“若離哥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蕭君清疑惑地抬了抬眉。

沈媛媛回之一笑,瞬間輕鬆了不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說完,她轉身便拾階而上。

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回過頭:“今日的荷花燈謝謝,很有用。”

蕭君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他不想媛媛陷得太深,希望她能早些迷途知返。

鎮北王府,不是她的歸宿,四哥的心裡,不可能再容納第二個人了。

-

沈媛媛回到王府時,天色已黑。

和蕭君清道別後,她去了趟琉璃坊。

走進西院時,院內燈火通明。

她詫異地喚了一句:“阿秀?嬤嬤?”

但都無人回應。

直到她邁過門檻,走進房內。

一襲紫袍的男人負手而立,聽到她的腳步聲,轉過身,用一雙森冷的眼眸盯著她看。

沈媛媛有些猝不及防。

他不該在膠東王府待著麼?怎麼比她回來的還早?

“去哪裡了?”蕭卿珩的聲音冷得沒邊,一雙鷹隼般的眸子透著凜凜的寒光。

沈媛媛愣了愣:“去市坊走了走。”

“是麼?”蕭卿珩冷笑起來:“孤回府時,遇到了吳世子。”

他欲言又止,直直地瞪著沈媛媛,等待她的坦白。

沈媛媛蹙了蹙眉,咬咬牙:“在街上遇到了五殿下,和他聊了幾句。”

“呵!”蕭卿珩譏笑起來:“你與五弟不過一面之緣,居然能聊起來?還聊了這麼久?”

沈媛媛聽得出他語氣裡的陰陽怪氣,睨他時,她看到他腰際原本該繫著她送的香囊那裡,空空如也。

明明去見趙盼兒時,香囊他還佩戴著,怎麼從趙盼兒那裡回來,香囊就不見了?

怕不是不想趙盼兒瞧見,自己把香囊摘了吧?

沈媛媛覺得很好笑,他去和心上人卿卿我我,現在居然還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來質問她?

“確實只是聊了幾句,信不信由殿下。”沈媛媛心裡有氣,懶得再哄。

蕭卿珩以為她連解釋的話都懶得說,心中頓時無比煩躁。

他在盼兒那坐了片刻,安撫了一陣子,終究不放心沈媛媛一個人回府,於是沿路走得慢,想尋一尋她,把她帶上馬車一起回去。

誰知路上遇見吳世子攔車,告知他看見沈媛媛和五弟在一起!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憤怒,憤怒到想殺人。

他想到了沈媛媛身上的甘松香,那是五弟慣用的香料!

他當時還很感動,想要將她送的香囊視若珍寶,現在看來,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早晨去了哪?見了誰?”蕭卿珩心下一沉,質問道。

沈媛媛揚了揚眉:“之前已經解釋過,我去買香料,遇上下雨,在那香料店躲雨……”

“撒謊!”蕭卿珩咆哮起來,怒不可遏:“孤命人把所有香料坊都問了個遍!孤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沈媛媛訝得抬眉,對上他憤怒的眼神,她失望地笑了笑:“既然殿下已經查清楚,又何必再問?”

“沈、媛、媛!”蕭卿珩一個字一個字道,幾乎是咬牙切齒。

沈媛媛認命地閉上眼睛,不想再解釋,也無法解釋。

她總不能說,自己密會五皇子,是為了密謀如何扶他上位吧?

這事不能說,倒不如讓他誤會他們是因為男女之情私會。

“殿下不信我,我多說無益。”沈媛媛仰起頭:“殿下處罰便是。”

“好啊!真好!”蕭卿珩氣得全身發抖,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醋罈子打翻,佔有慾作祟。

他將沈媛媛粗魯地拽到高堂下,就在‘家和萬事興’的牌匾下,撩起了她的下裙。

房門還開著,沈媛媛不可置信:“殿下要做什麼?”

蕭卿珩卻不說話,報復一般,將她按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