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媛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過,在路上,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所以此刻即便被逮了個正著,她仍舊不疾不徐,絲毫不慌張。

“去哪了?”蕭卿珩臉色陰沉,聲音帶著慍怒。

沈媛媛從腰際解下一個布袋,從裡面翻出香料包:“去買這個了。”

回來時,她路過香料坊,耽擱了一點時間,選了烏木檀香。

“買個香料而已,需要去這麼久?”蕭卿珩對沈媛媛的回答並不滿意。

沈媛媛抿了抿嘴,望了望天:“還說呢,早晨出門天色還好好的,剛巧買完香料就下起了雨,妾身在香料鋪子躲雨,直到雨停才回來,又發現路不好走,便尋了街市賣馬的,買了匹馬騎回來。”

解釋完,她急著要回去:“妾身這就把香料塞進香囊,送給殿下!”

蕭卿珩沒說話,黑著臉跟在她身後,見她歡欣雀躍地一路小跑回到西院,氣怒不知不覺消散了些。

來到西院,沈媛媛在屋內轉了一圈,找到那隻她繡的香囊:“在這裡!”

當著蕭卿珩的面,把買來的香料鋪平在梳妝檯上,一小把、一小把,將烏木檀香塞進香囊裡。

蕭卿珩這時才發現,沈媛媛那白皙的指肚上傷痕累累,一眼看去,數不清的針眼。

“怎麼回事?”他一把扼住沈媛媛的手腕。

沈媛媛抿嘴笑了笑:“女紅技藝不好,被扎的……看來乞巧節時,妾身真該向織女娘娘乞求一些女紅技藝。”

她說的輕飄飄,自我調侃。

蕭卿珩有些心疼,但嘴上卻冷冷道:“一個香囊而已,沒必要親自繡,想要的話,外面市坊買便是。”

“那不一樣。”沈媛媛眉眼一彎:“女子送男子香囊,是示愛。和男子送女子髮簪有異曲同工之妙。”

蕭卿珩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含義,但親耳聽到沈媛媛這麼說,他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原本他還懷疑她是不是和五弟……

現在想想,自己這個想法太過無稽。

兩人不過見了一次,能有什麼幹聯?

倒是他,一找不到沈媛媛就方寸大亂,胡思亂想。

“這香囊孤收下了。”蕭卿珩把香囊握在手中看了看。

當看到上面繡著的梅花時,忍俊不禁:“真醜。”

“若殿下不喜歡,那妾身再學習女紅,繡個更好的。”沈媛媛作勢要把蕭卿珩手裡的香囊搶回來。

蕭卿珩卻躲閃開:“醜是醜了些,但不妨礙使用,來,給孤佩戴上吧。”

沈媛媛莞爾一笑,接過香囊,低頭看了眼男人的腰際。

視線不由得就落在他不離身的墨玉上,想了想,她把香囊繫到了另一邊:“殿下,好了。”

蕭卿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際,滿意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蘇總管弓著身走進來:“殿下,來了。”

“讓他們開始吧。”說完,吩咐蘇總管:“關門。”

“是。”蘇總管把房門關上。

沈媛媛有些狐疑,眨了眨眼睛:“殿下,白日宣淫,這可不好。”

“想什麼呢?”蕭卿珩被她逗得耳根子通紅,負手看了看四周:“來陪孤下棋。”

沈媛媛有些納悶,但還是依言照做,將棋子拿出來。

正好她和蕭君清的殘局還沒破解,不如試一試蕭卿珩。

“棋藝如何?”蕭卿珩沒有急著先下,和蕭君清問了同樣的問題。

但這次,沈媛媛地回答不一樣:“大殺四方,興許比殿下還厲害。”

蕭卿珩挑了挑眉,沒覺得沈媛媛是戲言。

她那麼多才多藝,再多一項下棋的本事,不足為奇。

“殿下,妾身讓你三子。”沈媛媛似笑非笑,引他入棋局。

蕭卿珩簡直不敢信,他的棋藝,縱觀整個大盛,那都是數一數二的。

這還是第一回,有人敢如此囂張,說讓他。

“行。”一時間,他的興致被挑起,對這盤棋也頗為期待。

沈媛媛學著蕭君清如何做局,引誘蕭卿珩。

蕭卿珩順著她的佈局落子,和她下的每一步棋如出一轍。

“釜底抽薪!”她將致命的一子落下,不禁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對面的男人。

到了這一步,她百思不得其解,輸給了蕭君清。

“置之死地而後生。”誰知蕭卿珩不費吹灰之力,只是短暫地思考了一番,便將他的白子落下。

黑子被他吃掉了一大半!

沈媛媛不可置信地盯著棋盤,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是了,應該這麼走,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我走這裡呢?”沈媛媛秀眉蹙了蹙。

“徒勞無功。”蕭卿珩自信昂揚,將棋子落下。

這一次,將她的黑子圍困住。

“我輸了。”沈媛媛輸得心服口服。

蕭卿珩卻搖搖頭,伸出手,纖長的手指探入她的棋子缸,拿了一枚黑子,‘啪’落在棋盤上:“如此就起死回生了。”

沈媛媛驚為天人,看著棋局,僅僅這一個子,黑子又反敗為勝了!

“承讓。”蕭卿珩笑了笑,行下棋之禮,朝沈媛媛拱拳。

沈媛媛此刻還穿著男裝,笑了笑,也回應他對弈之禮:“慚愧。”

“還要再來一局麼?這次孤讓你。”

“好啊。”沈媛媛紅了臉。

方才她不是真的高傲自大,只是想誘他入局,幫她破局罷了。

“讓幾個子?”蕭卿珩問道。

“三個吧。”沈媛媛想了想,不清楚他和蕭君清,誰的棋藝更高。

“可。”蕭卿珩淡淡道,勾了勾嘴角。

一炷香的時間,沈媛媛便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可她覺得快輸的時候,蕭卿珩又會放水,故意讓她。

所以一局下來,有來有往,倒也十分有趣。

每當沈媛媛自信滿滿落子時,蕭卿珩都忍不住想笑。

這庶女,最開始怎麼吹噓的?

明明棋藝和女紅一樣稀爛。

就在沈媛媛絞盡腦汁,思考怎麼落子時,房門被人輕敲了幾下:“殿下,好了。”

蕭卿珩把玩著棋子,將它們悉數丟進缸內,睨了眼對面皺著眉頭的女人。

他握住她的手肘,教她落子。

“對!”沈媛媛眼睛一亮,下在這裡,便又有轉圜的餘地了。

“小呆瓜。”蕭卿珩寵溺地笑了笑,將她拉起身:“走,孤帶你看一樣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