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茅屋還沒有名字,媛媛,取個名字吧?”蕭君清自顧自地研墨,說道。

沈媛媛皺了皺眉。

不是來商量國事的麼?怎麼還風花雪月起來了?

“太子被廢,下一步,該對付大皇子了吧?”沈媛媛說道。

蕭君清卻淡淡一笑:“不急。”

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父皇如今正因為二哥的事傷心,如若他的大兒子再出事,難免引起他的懷疑。”

“欲速則不達,不用咱們出招對付,大皇兄自己便能露馬腳,他即便成了儲君,也不長久。”

“是。”沈媛媛贊同地點頭。

大皇子仗著母家勢力,又是長子身份,一直都很高傲。

奈何常年被二皇子這個嫡子壓著,憋屈的不行。

如今二皇子落馬,大皇子風頭無兩,以他自大的性格,估計很快就會自己給自己惹禍上身。

“還是五殿下沉穩。”沈媛媛眉眼帶笑,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蕭君清睨了她一眼,帶著嗔怪:“還五殿下?太生分了。”

沈媛媛挑了挑眉。

“叫若離哥哥。”

沈媛媛乾笑了一聲,倒是不拘小節:“若離哥哥。”

“嗯。”蕭君清滿意地笑了笑,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停頓了一下:“不如,這茅屋就叫清媛居吧?”

沈媛媛垂眸看他落筆,她不傻,自然知曉蕭君清是什麼意思。

“若離哥哥,小時候的話當不得真,再說了,我現在是你四哥的側室,你該喊我一聲小四嫂。”沈媛媛硬生生道,管不了說出這番話,兩人會不會尷尬。

蕭君清頓了頓,濃黑的墨水沿著筆尖滴落在宣紙上,將最後一個‘居’字點黑。

墨水暈染開,整個‘居’字很快成了一團黑漆漆的印漬。

“媛媛……”蕭君清眼裡閃過一絲哀傷,循循善誘道:“我若登帝,你自然是後,兩國聯姻,難道不是穩固邦交最好的保證嗎?”

“我不願意。”沈媛媛一個字一個字道,臉色陰沉,態度很堅決。

蕭君清把毛筆放下,不解地看向她:“能委身給四哥做側室,為什麼不能做我的妻子?媛媛,我等了你13年,13年,還不足以證明我的心意麼?”

蕭君清的聲音很溫柔,是那種聽了心裡就會很溫暖的感覺,如果她沒有愛上那人,或許真的會選他。

為了北境,犧牲自己的婚姻,去做大盛的皇后,怎麼說都是一件百利無害的事。

可她過去的時間早就被一個人驚豔,她喜歡草原上翱翔的鷹,而那人,就是威猛自由的雄鷹。

至於蕭君清,不過是養在深宮中,一隻好看的鳳鳥罷了。

鳳鳥雖美,卻不是她的所愛。

“若離哥哥,我已心有所屬,心裡再也容不下別人。”沈媛媛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蕭君清蹙眉:“四哥?”

沈媛媛不知道怎麼解釋,想了想,也沒必要解釋。

不否認,那就是預設。

蕭君清移開視線,望向門外的竹林,一陣風吹進來,混雜著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真實:“可四哥他的心上人不是你。”

“我知道。”

“你會很痛苦。”

“我認。”

一室的靜寂,兩人相對無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忽然變陰,毫無徵兆地下起了小雨。

雨滴落在茅屋上,噼裡啪啦地響。

流觴曲水迅速流動,酒籌隨波逐流。

半晌,蕭君清才道:“我也認。”

沈媛媛狐疑地抬頭。

蕭君清很認真:“單相思很痛苦,我認。”

“若離哥哥,你這又何必?”沈媛媛無可奈何,覺得頭有些痛。

偏偏外面下雨,她此刻想離開都不行。

山路本就不好走,下了雨路打滑,會很危險。

蕭君清看出了她的心思,抬步走到蒲墊上盤腿坐下:“雨天留人,既然走不了,不如靜下心休憩。”

也罷。

沈媛媛坐到了他對面。

抬起頭,便對上了蕭君清雋秀的容顏。

不可否認,他是那種溫潤如玉的長相,眉目柔和,含情脈脈。

這樣的美男子,追求者能從京城排到北境去。

-

此時,鎮北王府。

蕭卿珩下完朝回來,便直奔公事房。

公事房外,一名工頭早已等候多時。

蕭卿珩瞥了他一眼,認得他是誰:“進來說。”

工頭給蕭卿珩行了個跪拜禮,回稟道:“殿下,水車和風車均已按圖紙做好,東西隨時可以運來王府。”

蕭卿珩瞧了眼外面淅瀝瀝的雨,淡淡道:“等雨停就送來。”

“是。”

蕭卿珩擺了擺手,示意工頭退下:“蘇瑞安,打賞。”

蘇總管領命,吩咐人領著工頭去庫房領賞錢。

蕭卿珩翻開工部遞來的摺子,他交了兵權後,便被盛帝安排負責整個工部。

看了會摺子,不知是下雨擾了心神,還是旁的原因,蕭卿珩有些心不在焉。

“擺駕,去西院。”他站起身,喚了一聲。

蘇總管連忙走上前來,湊近說道:“縣主她不在院裡。”

“嗯?”蕭卿珩擰了擰眉:“下雨天,她又跑哪去了?”

“老奴不知,說是一大早就出了門。”蘇總管道。

蕭卿珩意興闌珊,坐回了書案前。

拿起摺子翻了翻,又煩悶地放下。

今日五弟告了病假,沒去上朝,鬼使神差的,他再次起身:“去賢王府,帶上一些禮品,孤要去探病。”

“是,老奴這就去準備。”

-

外面雨越下越大,茅屋內,沈媛媛喝了幾杯酒,有些坐不住了。

不過這麼大的雨,秀兒估計也被困在了相府。

到時她和秀兒差不多時辰回到王府,蕭卿珩那邊,自是不會懷疑。

“雨恐怕一時半刻不會停。”蕭君清看了眼門外,希望這雨下久一些,這樣他和沈媛媛獨處的時間,便能長一些。

“不如下幾盤棋打發時間吧?”他提議道。

乾坐著氣氛尷尬,沈媛媛想了想,點頭同意。

“你的棋藝如何?”蕭君清問道。

沈媛媛揚了揚眉:“略懂一二。”

蕭君清探不到虛實,笑了笑:“那我讓你三個子。”

“行。”沈媛媛沒拒絕。

半個時辰後,棋局難分輸贏。

“這一招叫釜底抽薪。”蕭君清落下一枚黑子,笑道。

沈媛媛皺了皺眉,搖搖頭:“我輸了。”

“別太早下定論,白子還有迴旋的餘地。”

“是麼?”沈媛媛又看了看棋局,沒看出端倪。

“這一局就到這裡吧,殘局先放著,等你找到破解之法,咱們再對弈。”蕭君清溫聲道,忽然站起來:“雨停了,回吧。”

沈媛媛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下棋下的太過入迷,居然沒發現雨已經停了。

她和蕭君清坐著步攆原路下山。

為了安全起見,兩人在山腳下就道了別。

蕭君清將侍衛的馬拿給她,讓她騎回去。

沈媛媛想著下完雨的天路面都是積水,不好走路,於是便沒拒絕。

由於她是騎馬的,回到王府時,秀兒還沒回來。

她打算在門外等一等秀兒。

哪成想,從馬上下來,準備命王府家丁把馬牽去馬廄。

這時,一道紫色身影從狹小的後門走出來,帶著一身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