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外,已快速設好了法壇。

正北方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靈寶大法師的畫像。

兩旁掛著十殿閻王像,中間法壇擺成‘品’字形狀。

法壇上供著張天師的小神像,兩旁是燭臺。

法壇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金盆,金盆裡,此刻正放著一件盛帝平素穿的衣裳。

整個法壇給人陰森森的感覺,到處掛著黃紙,招魂鈴隨風搖擺。

“袁天師說,父皇的魂靈被人用惡咒驅走,此刻要做法,將父皇的魂靈召回。”七皇子年紀最小,也是最天真無邪的,他信鬼神之說。

太子聽了七皇子的話,不屑地哼了哼,大有一副不敬神明的姿態:“裝神弄鬼!本宮倒要看看,袁天師究竟能否把父皇的魂魄召回來!”

“聽二皇兄的意思,很質疑袁天師的法力?還是說,二皇兄壓根就不想父皇魂魄歸位?”蕭君炎揶揄起來,他平素散漫慣了,天不怕地不怕。

太子聞言,氣得大掌握成拳,冷哼了一聲:“老六你給我本宮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好了,都是一家兄弟,吵什麼?”大皇子不滿地蹙了蹙眉。

幾位皇子吵得不可開交,把沈媛媛的頭都搞炸了。

再一看她身邊的男人,一直沉默不語,死死盯著法壇的方向。

“都給哀家閉嘴!”太后終於忍不住了,呵斥一聲。

待全場寂靜下來後,袁天師朝太后拜了個禮,便開始作法。

他在符紙上畫上符咒,嘴裡唸唸有詞:“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稟命所宣;各統部屬,立至壇前;轉揚大化,開濟人天;急急如律令!”

日月君訣手勢使出後,那符紙忽然自己燃燒起來。

袁天師將燒起的符紙扔向金盆內,頓時,熊熊大火竄起。

呼——

眾人都嚇了一跳。

蕭卿珩下意識地伸出手臂,將沈媛媛護在了身後。

法事做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當袁天師將符水煉好後,命人交給盛帝服下。

“切!”太子譏諷了一聲,仍舊不以為意。

法事還沒停,袁天師要找出詛咒之源。

眾人比方才還緊張,都想知道,到底是誰如此謀逆,竟敢弒君?

“殿下相信玄術麼?”沈媛媛看著袁天師做法,低聲問身邊的男人。

蕭卿珩沒有快速作答,想了想,道:“不信。”

頓了頓,又接著說:“但不反對。”

“妾身信。”沈媛媛勾起嘴角,想起了她來中原之前。

那人死後,她請了巫醫作法,是巫醫告知她,她的本緣在東南方,只需朝東南方尋人,便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於是她派了不少探子,一路南下,找了整整三年,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她找到了蕭卿珩,一個和那人長得很像的男人。

她信冥冥之中,更信命數。

“有了!”就在沈媛媛陷入沉思之際時,袁天師掐了掐手指,算了算:“詛咒之源就在宮裡!”

一聽就在宮裡,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在何處?”太后急得詢問。

“東方,東宮!”

當‘東宮’二字出來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太子,不可置信:“豈有此理!荒謬!你個牛鼻子道士,敢汙衊本宮?本宮宰了你!”

敢詛咒聖上,這是死罪!滿門抄斬都是輕的。

若是尋常人這麼做,那是要誅九族的!

太子深知這件事的嚴重性,他慌了,瞥了眼不遠處的禁衛軍,一個箭步過去,拔了禁衛軍的刀,便直直地朝袁天師砍去。

袁天師有武藝在身,卻也不敢傷害儲君,於是只能來回地躲。

太子發了狠,每一刀都恨不得宰了袁天師,刀刀致命。

幸虧袁天師躲閃及時,可那法壇卻被劈得粉碎,須臾,整個法場便狼藉一片。

由於沒有人贓並獲,所以禁衛軍和皇子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蕭君清來到大皇子跟前,輕聲道:“大皇兄,此時是你立功的好機會!”

“嗯?”大皇子一臉的不解。

“帶人去東宮一搜,不就知曉了?”蕭君清繼續攛掇。

大皇子皺了皺眉。

蕭君清知道他的顧及,於是道:“我是弟,你是兄,長幼有序,我去查太子東宮,不妥。”

“也是!”大皇子不疑有他,立刻帶了一行禁衛軍,氣勢洶洶地朝東宮而去。

現場很混亂,太子繼續發瘋,眾人怕被太子傷到,紛紛躲閃,四處逃竄。

蕭卿珩拉起沈媛媛的手,把她帶到安全處。

他皺著眉,若有所思。

好似已經看穿了一個精心佈局的計劃,可當視線轉到沈媛媛身上時,又覺得不可能。

若是這個局沒有沈媛媛,他一定會深信不疑,定是大皇子,亦或者五皇子乾的。

目的很簡單——要嫁禍太子。

太子雖愚笨、魯莽,但根本不可能有膽子去詛咒父皇。

父皇溺愛他,七個兒子當中,唯獨只給了太子全部的父愛。

太子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弒父。

可事實就是,太子確實瘋了……

“報……稟報太后娘娘,各位殿下,皇上……皇上他醒了!”

一名小太監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稟報道。

眾人一聽盛帝醒了,立馬急匆匆地朝甘露殿奔去。

太子把手裡的刀扔下,也心急如焚地跑過去。

若說前一刻他還巴不得父皇死,自己好上位,這一刻,他卻只想父皇好好地活著!

因為他知道,只有父皇活著,他才能活著!

“嗚嗚嗚,父親。”太子‘撲通’跪到了盛帝床榻邊,哭得撕心裂肺。

盛帝靠在枕頭上,人已完全清醒,但氣色卻不怎麼好。

沈媛媛三步並兩步走上前去,顧不得男女有別,直接將手指搭在了他的腕上,把了把脈。

幾位皇子都面露擔憂。

太后急得不行:“歡兒,你父皇如何?”

“太后請放心,陛下只是昏迷多日未進食,身子才虛的,等吃一些東西,慢慢便會恢復力氣。”

“來了來了!”德妃被宮婢攙扶著,端了一碗人參雞粥過來。

眾人便退到一旁,等著德妃一口一口喂盛帝吃粥。

太子就趴在一旁,一直斷斷續續地抽泣。

“好了,朕感覺好多了。”盛帝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吃飽了。

他心疼二兒子,將他扶起:“到底怎麼回事?”

“父親,救兒子!”太子雙手死死拉著盛帝的手,哭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