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想嫁!更不想以這種方式嫁!”楊小姐義正言辭道。
楊員外氣得拍了拍大腿:“你已花信之年,還不嫁?要不是你一拖再拖,始終不肯嫁人,我至於想破頭給你來這麼一出繡球招親?”
“花信之年又如何?嫁不出去的話,女兒就替爹爹打理家業,一輩子伺候爹爹便是!”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女子非得嫁人麼?女兒不覺得,楊家家業,沒必要招一個贅婿來打理,女兒有信心能做好爹爹的左膀右臂!”
沈媛媛聽到這番話,不禁暗暗佩服,佩服楊家小姐竟有這樣的氣魄!這樣的膽識!
“北境的長公主慕容媛,她9歲便隨父兄上戰場,13歲便帶領數萬精兵,贏了隴右一役,如今她成為北境最驍勇善戰的女將軍,多少男人都得臣服於她?”
“爹爹,我雖不能武,做不了慕容媛那樣的巾幗女子,但我精通算術,幫爹爹打理好家中生意,我很有信心!”
當楊小姐說出‘慕容媛’這三個字時,沈媛媛驚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居然已經傳到了中原,居然還能有擁躉。
楊員外聽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沒想到自己女兒居然有這樣的胸襟和氣魄。
他木訥地看了眼蕭卿珩,嘆了口氣,雙手拱拳:“公子,失禮了,這門婚事作罷,你們走吧。”
蕭卿珩蹙了蹙眉,睨了一眼沈媛媛:“還不走?”
沈媛媛聳了聳肩,踏著小碎步跟上。
出了紅樓,在一眾人狐疑的目光中,離開人群,朝遠處的茶寮走去。
蘇總管早已喝完茶,見主子回來了,立馬招呼馬伕和禁衛軍待命。
蕭卿珩黑著臉上了馬車,沈媛媛卻一臉笑意。
坐上馬車後,蕭卿珩這才開金口:“你倒是心善,明知那楊家小姐另有居心,還順著她的意。”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沈媛媛笑了笑。
但蕭卿珩心裡怎麼都不順暢,她方才一副急不可耐將他推出去的樣子,好似一點都不在乎他。
別人家的妻妾,巴不得獨佔自己的夫君吧,她倒好,眼巴巴地將他往外推。
“沈媛媛,你日後若還敢戲弄孤,孤一定罰你!”蕭卿珩不解氣,說道。
沈媛媛立即乖順點頭:“不敢了。”
見她如此順服,蕭卿珩這才沒了脾氣,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等他們回到王府,已經日上三竿。
蕭卿珩說有公務要忙,便讓沈媛媛自己回西院。
午膳自然也各吃各的。
沈媛媛剛走進院子裡,邱嬤嬤和秀兒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她髮髻上戴著的簪子。
“縣主,王爺帶你去逛坊市了?唉,不對呀,不是說去天竺寺祈福麼?”秀兒有些納悶。
邱嬤嬤仔細端詳簪子,笑得眯起眼睛:“縣主,這簪子有些來頭,可是殿下送的?”
“是他送的。”沈媛媛不以為意,有些口渴,徑直走向屋內,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喝。
邱嬤嬤疾步跟了上來:“這簪子,定是出自名家邱書遠之手!”
她在宮裡伺候德妃時,德妃娘娘最愛用的,便是邱大家所做的首飾。
沈媛媛對這些不清楚,淡淡地‘哦’了一聲,並不是太在意。
邱嬤嬤卻笑得合不攏嘴:“邱大家的手作,千金難求。”
發現自己說跑了題,邱嬤嬤又趕緊言歸正傳:“簪子誰做的不是重點,而是殿下送給縣主簪子了!”
“嗯。”沈媛媛仍舊淡淡的姿態。
邱嬤嬤很狐疑,以縣主的學識,應該知道男子送女子簪子的含義吧?
她不確通道:“簪子乃是定情之物,男子送簪,是想娶女子為妻之意!縣主,殿下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沈媛媛愣了愣,她自是不信的。
天竺寺的寮房內,一碗麵打翻,燙到了趙盼兒的手,都讓蕭卿珩心急如焚,足見他對趙盼兒有多上心。
現在有人告訴她,蕭卿珩送了定情物給她,想娶她為妻,這不是笑話麼?
這簪子,要是蕭卿珩送給趙盼兒,她還更相信一些。
興許他們是皇帝賜婚,蕭卿珩做做樣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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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竺寺這日後,過了數日。
宮裡傳言,盛帝染上了怪病,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
沈媛媛當初因妙手回春救了老夫人一命而聞名京城,所以當御醫們都沒辦法看好盛帝的病情時,她被傳召入了宮。
蕭卿珩與她一起,到了甘露殿外,兩人下了馬車,出雙入對般,朝大殿方向走去。
恰好這時,其他幾位皇子也來探病。
皇子們早就耳聞沈媛媛不少事蹟,對這位奇女子十分感興趣。
但礙於沈媛媛有要事在身,皇子們甚至連寒暄都沒有,皆是一臉的急切,一起朝甘露殿走去。
來到殿內,沈媛媛被太監總管邀請上前,將一根細絲纏到了盛帝手腕上。
扯著細絲,畢恭畢敬遞到沈媛媛面前。
沈媛媛捏著細絲把了把脈,又觀察了一番盛帝的面色,詢問太監總管:“內侍有記錄陛下每日的起居情況吧?”
“都在這。”太監總管雙手將‘起居注’雙手捧給沈媛媛。
沈媛媛翻了翻,眉頭不禁深擰:“陛下的病來的急,查不到緣由,怕是遭人詛咒所致。”
“詛咒?”太子聽到沈媛媛這番話,忍不住譏笑:“還以為你的醫術多高明呢?這就是你所謂的妙手回春?查不出病因,便開始搬出一些無稽之談?”
“四弟妹,你這番言論,屬實不能令人信服。”說這番話的是五皇子,賢王蕭君清。
他一襲清雅的白袍,衣袍上繡著幾朵祥雲紋,穿著雖然素雅,卻擋不住他一身的神祇之氣。
眉目不濃不淡,狹長的眸子似潺潺春水,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白膚勝霜雪,褐發似妖精。
雙目朗日月,二眉聚風雲。
泉仙不若此,月神應無形。
一日插翅去,鳳翱於三清。
沈媛媛的腦海裡,立馬浮現出這首詩。
和蕭卿珩給人的冷漠疏離感不同,蕭君清有種天然的親切感,文質彬彬,身上沒什麼王爺的架子。
太子和五皇子,平素在朝堂上向來不對付。
太子說一,五皇子必定說二。
可今日兩人的意見卻如出一轍,這不禁讓大皇子也搖擺起來。
躊躇了片刻,跟著附議:“四弟,不是為兄不護你,四弟妹確實名不副實,大言不慚,僭越聖聽!”
三人素來水火不容,今日卻統一戰線,這讓其他人不好說什麼。
只有蕭君炎哼了哼,維護沈媛媛:“詛咒之說,怎麼就成無稽之談了?按照幾位皇兄的意思,國師豈不是個神棍?他說的話,都不能信?”
“唉,六弟,你可別胡說!”大皇子一聽,立馬撇清自己:“孤也只是順著太子的意思說。”
“行了行了,父皇的身體要緊,既然明遠縣主看不好父皇的病,就滾吧!免得在這裡觸父皇的黴頭!”太子翻了個白眼,巴不得早些趕沈媛媛走。
若這個庶女真的將父皇的病治好,父皇必定高看老四一眼。
老大、老五已經夠讓他煩的了,他不想再來一個競爭對手。
況且,父皇的病若真治不好,那他這個儲君,就可以即刻登基。
到時候他君臨天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用看誰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