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沈媛媛笑了笑。
這不是那人,他不會用這樣冷漠的眼神看她的。
“殿下,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沈媛媛理了理思緒,嘴角上的笑意不減。
“妾身贏了郡主,殿下不高興了?”
她明知故問。
蕭卿珩的臉更臭了,一雙劍眉深擰,瞪了沈媛媛一眼。
明明被戳中了心思,可嘴上卻死不承認:“沒有。”
他的聲音很冷,帶著幾分慍怒。
沈媛媛知道,他在生氣。一個替身,今日搶盡風頭,他怎麼能不氣?
但她無所謂,趙盼兒偽善,比沈家兩姐妹還要陰險,暗地裡不知道擺了她多少道,她只不過是出一口氣罷了。
她是替身,那也僅僅是因為那人,願不願意受氣,那得看她的心情。
這會兒她酒醉的難受,自然沒心情去哄蕭卿珩。
他愛生氣,那就氣吧。
沈媛媛閉上眼睛,索性也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馬車徐徐,在不久後,終於抵達鎮北王府。
王府門外,家丁、婢女全都迎了出來。
一個時辰前,宮裡有人來報,說陛下親自給王爺和沈姑娘賜婚,這可是王府天大的喜事,大夥兒都歡心不已。
邱嬤嬤翹首以盼,當等到馬車時,高興地立馬迎了上來。
除去蕭卿珩和沈媛媛坐的馬車,後面還有一輛貨車。
兩匹駿馬拖著一口紅木鑲金邊的箱子。
都不用看箱子裡裝了什麼,單單看那鑲金邊,便能猜到裡面的東西價值不菲。
“殿下,姑……哎呀,得改口喊縣主了!”邱嬤嬤高興地撩起車簾,喜滋滋道。
可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硬。
車內氣氛非常古怪,王爺和沈姑娘各坐各的,兩人好似一路都沒說過話,互相不搭理對方。
蕭卿珩臭著臉,將邱嬤嬤一推,從馬車上下來,便徑直朝王府大院走去。
他的衣玦在空中飄舞,周身帶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好像誰敢觸他黴頭,一定會不得好死一般。
邱嬤嬤噤若寒蟬,眼珠子提溜了一下,撫了撫心口,轉頭看向沈媛媛,發現她昏昏欲睡的模樣。
車內酒氣很濃,她湊近一聞,才發現沈媛媛身上有很重的酒味。
“縣主,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邱嬤嬤去攙扶沈媛媛,發現扶不動。
秀兒見狀,立馬過來搭把手。
見沈媛媛像一灘爛泥,也擔心地詢問:“小姐,你沒事吧?怎麼你喝的這麼醉,殿下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沒事……”沈媛媛笑了笑,雙臂一左一右,搭在邱嬤嬤和秀兒肩膀上:“扶我回房間,我累了。”
“好好好!”邱嬤嬤連應了三聲。
負責押送黃金的禁衛軍統領見狀,大步上前,向邱嬤嬤說明情況:“陛下賞賜明遠縣主黃金千兩!這箱黃金,該放到何處?”
邱嬤嬤一聽,訝地瞪圓了眼睛。
宮人只彙報了賜婚的事,沒提到賞賜。
黃金千兩,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
一個縣一年的營收,也不過黃金萬兩,縣主拿到的這些賞賜,足夠頂得上一個縣一年一成的營收了!
這些錢,尋常人一輩子都花不完的!
秀兒聽到皇帝賞賜了這麼多錢給她家姑娘,高興地差點蹦起來。
前些日子她還在為銀錢發愁,覺得日後的日子必當捉襟見肘。
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她們便可以一生不用愁錢了。
“拿了這麼多賞金,小姐怕是太高興,才吃醉了吧?”
“說的是。”邱嬤嬤贊同地點點頭。
要是她們能拿這麼多賞金,怕是會高興地直接暈死過去,別說喝醉,估計喝三天三夜都不會罷休。
“不過,殿下怎麼看上去不高興?”秀兒蹙了蹙眉,嘟囔起來。
她家姑娘那麼高興,殿下卻擺著一張臭臉。
“殿下能高興才怪,他想娶的人,是雲安郡主……”
“也是。”秀兒搖了搖頭:“唉。”
今夜姑娘雙喜臨門,所以才吃的這樣醉吧?
可能黃金千兩還不至於讓她這麼高興,真正讓她高興的,是陛下賜了婚,她終於可以嫁給自己心心念唸的人了。
只可惜……
天公不作美啊,老天不長眼睛,為何讓姑娘只做個替身,為何殿下的心上人不是姑娘呢。
秀兒有些難受,再一看腦袋歪斜在她肩膀上的人兒,醉的面頰緋紅,嘴角雖然上揚著,看似在笑,但眉頭卻緊蹙著,看著又哭又笑的樣子,並不是真正的快樂。
“嬤嬤,咱們趕緊把小姐扶回房間吧。”
沈媛媛躺到床榻上時,暈暈沉沉的,她能聽到旁邊發生的一舉一動,但就是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秀兒打了一盆水給她擦拭身子,落下蚊帳,過了一會兒,她才終於沉沉睡去。
此時,南院裡。
蕭卿珩一身戾氣,走進書房。
蘇總管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拿酒來!”蕭卿珩往書案前一坐,便抬手吩咐。
蘇總管不敢怠慢,立馬吩咐後廚去把酒冰鎮了端來。
蕭卿珩拿起酒杯,起初還是一杯一杯的喝,喝到後面,索性拿起酒壺,仰著頭狂灌。
宮宴上絲竹喧囂,他沒辦法安靜思考。
此刻待在書房,周遭靜謐一片,趙盼兒在假山裡跟他說的話,便排山倒海席捲上了他的思緒。
盼兒向他訴說愛意,按道理他該歡欣雀躍,滿口答應才是。
但當時他頭腦一片空白,並沒有臆想中的開心。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
江山?還是美人?
是因為怕跟太子搶女人,被太子一黨針對?自己多年的部署付諸東流?
還是……
蕭卿珩越喝越心煩,他發現,連他自己都找不到最正確的答案。
“殿下,酒多傷身,更加傷心。”蘇總管苦口婆心地勸,他懂殿下的煩悶,今日賜婚,物件要是雲安郡主就好了,殿下絕對笑逐顏開。
但沈姑娘是無辜的,她並沒有錯。
蘇總管嘆了口氣,可憐沈媛媛。
蕭卿珩喝得微醉,意識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
他踉蹌起身。
蘇總管急忙攙扶:“殿下可是要休息?”
“去西院。”蕭卿珩晃了晃身子,眼裡帶著幾分躁意……